“沈郎。”
楚南書嘴角掛著淺淡的笑意,身邊的侍女一左一右地提著宮燈,照得他就像夜間的一朵嬌嫩的白海棠,盛開得純潔無暇。
他輕快著腳步湊過去,卻又很注意地同對方保持了三尺距離。
楚南書伸出手,就連指尖都帶著一絲病態的蒼白,小小的手心展開,一個被手帕仔細包裹著的一個被封得極為嚴實的瓷瓶赫然展現在了眼前,看得出來還沒有被用過的痕跡。
聲音小小地帶著雀躍:“給你,這個用來治療傷處可好了。”
云歌輕輕地吸了一口氣,低聲想要阻止:“王爺,這是陛下特地叫太醫院給你調的,這樣金貴,您豈能隨便贈與他人?”
沈蘭時聽出來了對方是要他用這瓶藥處理一下傷處,他的神色微動,卻心下愈發起疑。
那人還是一副溫和無害的模樣,而在沈蘭時眼中卻覺得虛偽至極。
他忽而想到范承安方才同他說的,此人看似清純,實則有那令人煩厭的癖好,指不定私底下是不是因為那檔子事而惹上病的。
對方莫名其妙如此,只有一個原因……
沈蘭時淺色的眼眸微微發冷,他的步伐沒有絲毫的停頓,像是沒有聽見楚南書的話一般略過。
楚南書臉上的笑容驀然消了幾分,嘴角逐漸壓平。
他有些不解,又像帶著些難以言喻的失落:“沈蘭時,你為何對我敵意那么大。”
“我只是覺得,你是因為我而被責怪,所以才想給你送些好得快的藥,你何必避我如蛇蝎?”
方才在宴會中,就是再遲鈍的人都能感受到沈蘭時對他的不喜,更何況
“殿下說這話,殿下您自己信么。”
沈蘭時悠悠地看向楚南書,一雙眼睛銳利得滲人,仿佛能夠看破楚南書心中的一切想法一般。
“沈某確實是因為殿下而受了責罰,但沈某賤命一條,不勞煩殿下掛心,殿下的心思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許會更好。”
沈蘭時往前走了幾步,嘴角勾起一抹嘲諷:“以及,我與殿下不熟,殿下還是不要喚我沈郎罷。”
云歌和云舞見不得楚南書這樣被人無禮地對待,一左一右攔著沈蘭時,冷斥道:“大膽!見到平樂王殿下非但不跪下行禮,反而還如此無禮,你……”
“云歌,云舞。”
楚南書的聲音有些低,似乎是隨著遠方的風而來,淺淡得好像馬上要消散。
他抿了抿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迅速地將手中瓷瓶一股腦塞到沈蘭時身上。
沈蘭時聽到青年短促地低聲道:“本王送出去的東西,從來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隨后不再看沈蘭時的反應,轉身上了步輦。
“回宮吧。”
云歌和云舞冷冷地瞪了沈蘭時一眼,對這個不識好歹的人印象敗壞極了。
沈蘭時望著那遠去的步輦,神色不明。
有一瞬間他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過分了,他跟一個將死之人計較什么呢。
浪費時間。
他又拿起被人粗魯地塞進懷里的藥瓶,冷冷一嗤,輕輕往旁邊一拋,只聽‘撲通’一聲,那藥瓶便沉入了水池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