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真沒想到,我們的再次見面竟然會是這樣子的場景。”
楚南書的神色放松,眉眼低垂著,明明有著極其艷麗的長相,此時卻像是降了霜一樣冷冽不顯女氣。
表情如同天神悲憫,帶著隱秘的垂憐,讓人根本摸不清楚這人的喜怒,櫻粉色的淺唇輕啟,嗓音清冽:“師兄,降吧。”
他不緊不慢地越過橫在面前的燕軍軀體,走近一身泥濘,狼狽地坐在沙土之上,卻仍然秉持著一身傲骨的大將軍,似乎在慢聲勸導:“如今的大燕群龍無首,已經沒有反勝的機會了。”
話語中的情緒卻并不激烈,倒更像是在淡然地詮釋著某種不可逆轉的事實:“你還在期盼著些什么呢?”
“如果我猜的沒錯,你的得力手下們怕是都被大大小小的事情絆住了腳,待他們帶著援軍趕來之時,這城門怕是早已被攻下。”
青年的嗓音慢悠悠地,帶著幾分無情無義的冷酷,仿佛忘記了那將有滅國之危的大燕曾經也是他的故鄉。
清瘦的身子不緊不慢地在男人的身周晃蕩,那張絕美的臉上帶笑:“師兄可知,如今的楚淵王很是看重我。”
話語中卻帶著柔軟的毒刺:“也很欣賞對燕王忠心耿耿,自滅師門毫不手軟的您吶。”
“你若是降了,別說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你就是想怎么處置師弟我,楚淵王也會第一時間把我送到你面前,任憑你處置。”
楚南書的嘴角輕輕勾起:“生還是死,榮華富貴,還是死無葬身,就在這么一念之間。”
語氣平靜到殘忍:“師兄……選吧。”
何克州激動地瞪大了眼睛,就連呼吸都隱隱有些屏住,目光一錯不錯地望著不遠處的二人。
更準確點,他始終在緊盯著楚南書。
臺詞準確又順暢,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助理的可塑性那么強。
方才還一臉忐忑不安的素人僅僅在一瞬時就像是忽然換了一個人一般,神色切換得老練,實屬不像一個從來沒有接觸過演戲的萌新。
即便青年的身上只穿著一套款式簡單的運動服,但周身的氣質已然變得清冷矜貴,頗具君子姿態。
遠遠看著,倒像是從古代穿越到現代的貴公子。
何克州眼眸中滿是期待,不說別的,光是這自然的說出臺詞與恰當的神色他就知道楚南書的演技絕對在溫郁之上。
只是下一個關鍵點要來了,溫郁在這里卡了很多次,不知道楚南書能不能接住秦硯的演技。
坐在沙地上的封應知冷冷地抬起眼,他的身上還帶著新鮮的劍傷,血液涓涓往下流,讓他身下的那灘干散的沙土都變得粘稠。
但他的身上始終不遮掩肅殺之氣,背脊也并沒有因為傷口的疼痛而彎曲半分。
他不屑地將口中的血唾沫吐出,對青年輕描淡寫的話語嗤之以鼻。
一雙布滿著血絲的眼眸里帶著燃燒的怒火,嗓音因為長時間待在惡劣的沙漠環境中而變得粗糲沙啞,卻不擋其中的嘲諷:“你認為我會和你一樣,為了獲得權勢當一個叛國賊?”
封應該目眥欲裂道:“聊無霜,我當真是沒想到,這背后的人竟是你……”
他恨得幾乎要嘔血,死盯著眼前的人,只覺得陌生極了。
這樣冷酷的人,不是他認識的聊無霜。
封應知本不是多言的性格,只是此時此刻他根本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氣,一想到昔日的小師弟變得這幅歹毒的模樣,他的所有理智與沉穩都消散了個干凈。
怒氣沖沖道:“你可知一旦城門失守,城墻內數萬名無辜民眾都會因此而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