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鹿沉聲道,“師尊,當年秦與六國征戰時,諸子百家百花齊放,乃是修行者世界鼎盛之姿,但大秦的軍隊氣吞六合,卻是將六國的修行者和軍隊盡數擊潰,當時六國皆死戰而無用,一場大戰便死傷數十萬,現今之大唐,其軍隊和修行者,比起當年六國如何?我在祖龍地宮之中,不只是得到這殺神鼙鼓的煉制之法,我還得到諸多軍械的煉制之法,我以此逐鹿天下,還不夠么?”
王幽山將鼙鼓丟還給安知鹿,凝重道,“此物能大量煉制?”
安知鹿咧嘴笑了笑,“一個活人一面鼓,太子若是起兵,我隨便哪里不能弄個幾千人過來煉器?”
王幽山看著安知鹿,此時在他的感知里,安知鹿依舊算不上多強大,然而看著此時他的笑臉時,王幽山卻分明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威脅。
此時的安知鹿,就像是一頭還未徹底長成,但已經露出獠牙的危險兇獸。
安知鹿這時候看著他,又認真的說道,“我知道你或許有別的安排,但我或許會比別人做的更好,而且李氏機要處的李歸塵雖然已死,但誰又能保證他們不是被人擺布的棋子?”
王幽山幽幽的看著安知鹿,有些好奇的問道,“我怎么感覺你的心底里也有著恨意?”
安知鹿沉默了片刻,才看著王幽山道,“當年我父親隨軍和契丹人打仗,戰死。本來我母親她們可以活下來,但要塞守將卻不讓她們逃走,我小時候以為是那些將領幻想著人人皆兵,想拖到援軍到達。但等到后來我有能力接觸軍方的一些機密卷宗時,我才明白,或許只是有些將領想要掩蓋一些輕敵導致失敗的事實。或許有些門閥也需要更慘烈的失敗,來獲得更多的兵權。”
頓了頓之后,安知鹿看著王幽山,慢慢的說道,“人家在盛世里安居樂業,我在盛世里家破人亡。所以這盛世也只是別人的盛世,和我沒什么關系。”
聽著這句只是別人的盛世,王幽山倒是感同身受,只是面對一頭擁有著蓬勃野心,自己未必能夠駕馭得住的猛獸,在低頭沉吟的一瞬間,他心中的那股殺意還是無法完全消失。
安知鹿此時似乎看出了王幽山的心中所想,但他并未因此恐懼,他只是誠懇的說道,“師尊,我只是覺得,除了要讓你的仇人付出應有的代價之外,你原本就不在意世間之事,我們這些人的野心卻都是俗世之事,尤其在李氏機要處那些人死后,我覺得你已經更不在意世俗的這些事情。而且顧道首會不知道我的野心么?但即便是他,也可以選擇和我合作,因為他也知道,對我真正有恩惠的人,我并未辜負過。在幽州時,楊燦想要殺了許推背,但我還是設法將他保全了下來。”
王幽山慢慢的笑了起來,他看著安知鹿,說道,“誰會拒絕多一個選擇呢?”
安知鹿咧了咧嘴,有些艱難的笑了笑,道:“可能是我天生長得不討喜,又顯得比較市儈,所以很多時候不會成為別人的選擇。”
王幽山平靜道,“生意是一件件做的,我現在不會許諾什么。”
安知鹿認真道,“其實這第一步,你不殺我,對我而言就已經很好。”
“你說的不錯,以往若是有不甘心做我的棋子的人,我不會讓他活著。”王幽山看著安知鹿,淡然道,“我現在雖然你說的有些道理,但接下來誰說得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