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我這身子傷重,就和這和尚一起留些時日,待得傷好之后,再做決定。”
圣僧的目光落到沈翊的身上:
“小家伙,你呢?”
沈翊撓了撓頭:
“當時暫歇一陣,然后回轉大夏四處游歷,謀求武道更進一步的道路。”
“行。”
“你剛才有話問我。”
“陪我走走吧,正好送我一程。”
沈翊躬身道:
“是。”
圣僧說罷,便邁步走出綠洲,身后傳來無心和清風的恭送之聲。
沈翊陪著圣僧又走入沙漠。
但見茫茫沙海,夕陽蒼茫,讓人頓生蕩氣回腸之感。
圣僧負手而行。
像個飯后散步的老人,隨意問道:
“西陵如何呀?”
沈翊抿了抿嘴:
“西陵佛宗高高在上,我不喜歡。”
“大夏不也有朝廷統御天下?”
沈翊沉吟:
“總歸不太一樣,大夏朝廷把持人的世俗,西陵佛宗卻是控制人的精神。”
“皆不得自由。”
他嘿然一笑:
“所以,我也不曾喜歡過大夏朝廷,我還在鎮撫司的通緝名單上呢?”
圣僧暢聲大笑道:
“所以我說你適合出家,做一方外之人,紅塵煉心,就是明心見性的過程。”
“若是回天心的話,我給你親自剃度。”
沈翊連連擺手:
“可別。”
“弟子塵緣未斷。”
“可不想受戒律約束。”
圣僧笑道:
“也罷。”
“只要你心正意誠。”
“寺內寺外,并無分別。”
沈翊雙手合十,笑著鞠禮:
“弟子謹記。”
圣僧又道:
“有什么想問我的?”
沈翊頓了頓,還是問出了心中所疑:
“那西陵老活佛言稱您時日無多,又聽您剛剛讓無心三年之內回一趟天心。”
“難不成他說的是真的?”
圣僧聽罷不語。
只是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黃沙,沈翊跟在后面,兩人迎著夕陽,身后則留下了兩串腳印。
沈翊便這么陪著。
安安靜靜地走了半晌。
“人生自古,誰無死。”
圣僧沒頭沒腦地開口,說了這么一句。
沈翊沒出聲。
他知道圣僧定還有后話。
“你可聽過天人五衰。”
沈翊微微搖頭,圣僧自是沒指望他回答,而是自己娓娓道來:
“破碎虛空終有望,長生久視渺無蹤。”
“便是踏足天人境界,亦無法抵御滄海桑田,歲月變遷,天人五衰便是此了。”
“踏足天人之后,雖然壽數大大延長,但天人五衰的輪轉亦會會緩緩開啟,五次輪轉,五次衰竭……”
“那之后,便是壽命將近,身死道消。”
沈翊眸光微凝:
“天人強者,壽命數幾何?”
圣僧搖了搖頭:
“未曾估量,若是以我揣測,二三百年當是有的,是否有更高者,卻是無法可知。”
“那……”
“您,現在是第幾次衰竭……”
圣僧揚起手掌,伸出四根手指。
“已歷四次。”
“而且,第五次亦將來臨。”
沈翊瞳孔微微一縮。
“三年之內?”
圣僧搖了搖頭:
“并非,只是我欲遠行,尋求破碎虛空之道,若是功成,自是脫離此界,若是不成,便是壽終身死,雖不是立時身死,但也算是訣別了,故而要交代一下身后事。”
沈翊試探問道:
“破碎虛空,很難嗎?”
圣僧樂呵呵一笑:
“踏足天人之后,仍有三境,天人合一,陸地神仙,破碎虛空。”
“千百年來,能臻至破碎虛空者,一雙手便可數得過來。”
“你說難不難。”
多少驚才絕艷的強者,都淹沒在時間長河之中,破碎者卻是寥寥無幾。”
“以我觀之,當今天榜之中。”
“有望破碎者,白帝或可算一個。”
沈翊急急問道:
“那您呢?”
“我,我已經老了。”
圣僧捋著胡須。
笑說著在沈翊聽來有些心酸的話。
“可是白帝已然失蹤。”
圣僧笑而不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