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恍然,下意識道:
“您是說白帝他已然外出遠游,去尋那破碎虛空之道。”
圣僧點點頭:
“不無可能。”
“可惜老和尚我不如他灑脫,心中牽掛著一座寺廟,也就臨了了,起了動身的念頭。”
沈翊想到了更多。
天人之上的強者都被套上了這一層天人五衰的枷鎖,所以俗世之事對于他們來說,便如過眼云煙,唯有牽扯到破碎虛空,長生久視之功,或許才方能入了他們的眼。
沈翊忽的想到了什么,開口道:
“西陵佛宗蠢蠢欲動。”
“若您離去。”
“他們必會有所動作。”
“清風此前言,天地大劫,始動于西,可是由來于此?”
圣僧笑了笑:
“西陵佛宗與我等不同,他們尊崇活佛轉世之說,借助凝魂珠便能將活佛宿世智慧凝為精神烙印,一代代傳承下去,這何嘗不是一種另類的長生久視。”
“故而他們更在意教派傳承,當初他們就曾興兵欲要讓西陵佛宗東傳。”
“只是被我大夏佛宗阻止了。”
“我與他們中陸三宗掌教約法三章,只要我坐鎮大夏天心,他們就不得越西陵半步。”
“他們自持有活佛轉世,能熬過我,便也沒猶豫就痛快答應。”
“如今大夏內亂將起。”
“若是我再離去,他們必然趁亂,再興佛學東傳之事,染指大夏佛道信仰。”
事實就是如此。
但是天人五衰不可逆轉,圣僧之行也是勢在必行,大夏之亂更是大勢所趨。
這是陽謀之局。
沈翊瞧了瞧圣僧平和的面容:
“怎么我瞧著您老倒是不如何擔憂?”
圣僧樂呵呵一笑:
“我又何必憂慮。”
“往小里說。”
“天心寺中,廣渡資質極佳,伏魔殿閉關,已然踏破大宗師,天人亦是指日可待。”
“無心這小子更是青出于藍。”
“不僅敢立世尊之意,更是立下羅剎之教,若這教派真能以星星之火,成燎原之勢。”
“該頭疼的是西陵。”
“往大了說。”
“大夏佛宗又不止我一家,若是我去了,自會有老家伙出來頂上。”
“況且,你這個小妖孽。”
“怎么也算半個天心弟子,若是將來天心有難,想必你也不會不救吧。”
沈翊微微一笑道:
“自是不會。”
圣僧長吁一口氣道:
“那不就結了。”
“這些年,我也算是想明白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又何必杞人憂天,徒增煩惱。”
沈翊覺著這話聽著耳熟。
貌似他給清風也這么說過。
這下真是因果循環了。
沈翊微微頷首:
“弟子明白了。”
圣僧停下腳步,回首而望。
兩人的腳步在黃沙上綿延而出,漸漸看不見來時的盡頭。
“好了,就送到這里吧。”
“對了,西陵佛宗雖然棘手,但也不過一隅一教之力,就像南疆、北莽和東夷一樣,不會是枉天機勘算的天地大劫,這劫數應當是另有應驗。”
枉天機?忘天機?
這是清風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