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冰涼的河水將沈翊背上的灼熱冷卻。
舉目望去,客船的殘骸在河面上熊熊燃燒烈焰,蕩起滾滾黑煙,無數散落的貨箱、木屑和尸體,紛紛沉入河底。
沈翊身在水中。
俯身看了看懷中的孩子,這是一個眉目清秀的男孩,估摸也就六七歲。
沈翊對他印象很深。
排隊上船時,他們一家就排在沈翊之前。
這是一個很活潑的男孩。
上船之時,他吵著要吃糖葫蘆。
他爹娘拗不過他,只得跑去買了一根,這才讓他乖乖聽話。
男孩對沈翊的一副江湖客裝扮也很是好奇,只是沈翊氣質生冷,男孩才沒有敢上前搭腔,只是遠遠地看著。
沒想到臨了最后,
他卻是被沈翊救了下來。
至于他的爹娘,在那樣猛烈的爆炸里,尸骨無存。
男孩被沈翊護著沒有傷筋動骨,但也被爆炸的余波所波及,因而昏迷。
沈翊沒有立即出水,而是順著河流順流而下,一直游了不短時間。
這才勁力激蕩,借水流縱身躍起。
其實若非懷里的男孩快要窒息,他都想直接游到幾里開外,再上岸。
只是他雖然能凝氣成罡,將河水排在體外一尺,但終無法制造氧氣。
沈翊身形自江水中一躍而出。
已經脫出飛鳥渡的水域。
往前后兩岸望去,皆是高聳的林木。
他一手環著男孩,九玄真氣滾滾流淌,助他行氣化瘀,就這么輕飄飄落在江上。
他的雙足看似踏在江面。
但其實足底仍有一層薄如蟬翼的罡氣,完全能做到踏水而絲毫不粘濕。
脫離危機。
沈翊這才有空思索。
是誰要炸船?
如果是為了伏擊他,不可能在炸船之后,沒有埋伏和收尾的高手。
要知道剛剛船艙的爆炸雖然驚人,但整個爆炸的威力卻是太過分散。
單憑爆炸,很難將一名宗師殺死。
更不用說沈翊。
但如果不是為了伏擊他。
那便只是一個誤會,炸船之人或許和船上某人有仇,亦或和巨鯨幫有巨大的矛盾。
沈翊正思索之間。
懷里的男孩醒了。
睜眼便看到眼前滔滔奔流的江水,以及踏水而立,身形如浪起伏的沈翊。
當即哇的大叫一聲。
“客船發生爆炸,我只來得及救你。”
“你爹娘都被炸沉船底。”
“廢話不要多說,自己消化接受現實。”
男孩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頓時就被沈翊的幾句話給干沉默了。
沈翊沒想那么多。
他的原則一向是盡快接受現狀,而后不要失去希望,努力活下去。
對他人,對自己,都是一樣。
只是這現狀,對于一個不久前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孩子來說,實在是太過殘忍。
正當沈翊欲要上岸。
前方河道上突然出現一艘小船。
船上桅桿飄揚大旗,寫著“怒潮”二字,更有人遙遙喊話:
“前方是哪位高人。”
沈翊眉頭一挑。
又是熟人。
當即身形提縱而起,凌空一閃而過,輕飄飄落在甲板上。
船上有不少身穿湖藍勁裝的怒潮子弟,為首是個大漢,面相粗糲,腰配闊刀。
剛剛的喊話,便是出自他口。
只是此人嘴上客氣。
但手卻是緊握在刀柄上。
周圍的一眾幫眾亦是神情戒備,各自站位也有講究,隱隱是某種陣法。
畢竟他們也聽到了遠處河面的異響,這才引船作斥候前來探查情況。
之后又看到沈翊凌波而立。
此等輕功絕世,定然是個高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