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泰安鎮的時候,
已經是傍晚。
夕陽的余暉將官道鋪成了一條金光大道,正筆直地通向了泰安鎮,遠處的鎮子口,一人一騎居于中央,仿佛已是久候多時。
待隊伍走近些,沈翊便看清了來人的模樣,一位氣質文雅,面色俊朗的中年人。
穿著一身暗紅色勁裝。
披袍也是暗紅的。
雖然顏色不同,但沈翊還是一眼認出,那是鎮撫司玄衣的制式。
暗紅的勁裝上,有金絲龍飛鳳舞,勾勒出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
麒麟首正趴在肩頭,獸眼炯然生動,仿佛在沖著緩緩走近的沈翊,張牙舞爪。
麒麟衣,暗紅袍。
沈翊已經猜到來人身份。
他執握馬韁的手微微一緊,旋即又驅馬向前,依舊是維持原來的速度,不疾不徐。
只是他輕聲道:
“公主殿下。”
“若是前方此人要動手殺你的話,
我不一定能攔的下。”
沈翊頓了頓:
“他若要動手殺我的話。”
“我若打不過,便要提前跑路,后面你的安全我可就不負責了。”
雖然那攔路的中年人就那么安安靜靜地立在那里,渾身沒有半點氣場。
然而,沈翊卻知道,
這是一種返璞歸真的極高境界。
將精氣神全部收斂于身,沒有一絲一毫外泄,收放自如,掌控如意。
可越是這樣的人。
一旦將他渾身內斂的真氣、氣勢轟然爆發開來,那便是天崩地裂,地覆天翻之象。
沈翊十分確定,他正在靠近的這個男人做的到,因為,他便是鎮撫司的掌舵人。
地榜上排名第三的絕頂大宗師。
指揮使,曲云禎。
沈翊的話,雖然聲音不大,但不僅傳入了鳳輦里,還被遠處的中年人收入耳中。
顧子桑聽聞沈翊的忠告,先是微微一愣,繼而掀開簾帷抬眼望去,她笑了。
“沈公子無需憂慮。”
“若我所料不差,曲大人是奉父皇之命,來接我回京的,你我之間的約定……”
“你已經圓滿完成。”
“我也會履行我的約定,若是有了消息,我會讓人聯系你的。”
沈翊瞥了一眼車輦另一邊的玄武,淡淡道:“已經完全相信鎮撫司了嗎?”
玄武回了沈翊一眼:
嘿,你什么意思。
你是說我不值得信賴?
顧子桑注意到玄武浮現出怒火的眼神,笑著打圓場道:
“鎮撫司是父皇直屬,自然是值得信賴的,況且鎮撫司想殺我,所行一路皆是下手的機會,又何必等到現在。”
沈翊瞧了瞧嘴角微微上揚含笑的曲云禎,顯然也是聽到他的話語,撇了撇嘴:
“你決定就好。”
車隊止步,停在了曲云禎的近前。
玄武打馬向前,拱手行禮:
“大人。”
“公主便在鳳輦中。”
曲云禎微微頷首。
兩腿一夾馬腹,座下良駒便緩緩踏前幾步,他沒有下馬,就這么坐在馬背上,抬手行禮道:
“公主,下官奉命前來接您回京。”
顧子桑螓首垂眉:
“有勞曲大人。”
對于這位老皇帝最為信任的近臣,顧子桑保持著十分的尊敬,畢竟若是老皇帝去了,曲云禎便是她在朝中立足的最大倚仗。
只不過在沈翊看來,雖然鎮撫司或許對顧子桑沒有惡意,但曲云禎尚未完全認可顧子桑。
否則面對她這個未來有可能繼承大統的公主,至少應該下馬行禮,而不是馬背上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