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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車凝視著阿爾西的機械雙瞳。
她的雙瞳是美麗的湛藍色。
在塞星,這種瞳孔顏色被稱為火種藍,是博派最優秀的那些神鑄體的特征。
人們相信,這代表著一個人的火種純凈而高貴,更接近天尊,接近塞伯坦的本源。
實際上,他已經認識她千萬年——甚至比她知道得更久。
這得益于他內戰前所從事的工作。
那些見不得光的工作。
那時候,她甚至還不是“她”,只是博派大科學院一名才華橫溢的實習生。
那時候的他滿腦子都是知識與理想,永遠想不到自己的命運,是變成薩拉哲斯的實驗品。
然后,陰錯陽差地成為一名戰士,甚至戰士中最頂尖的那一批。
成建制的機械百夫長、第一代投入戰爭的組合體、震蕩波親手制造出六階殺手,甚至黑狗隊……
除了泰坦,她和所有最瘋狂的敵人交過手,并全身而退。
“這一定不是你曾經設想的人生……”
他不由自主地輕聲說。
“什么?”
阿爾茜臉上的不滿更甚:
“你在嘟囔什么?”
警車笑著站起身,輕輕推開氣勢凌人盯著他的阿爾茜:
“沒什么。
“但我要從頭更正你的錯誤觀念。
“首先,我并沒有偷懶。
“我只是累了,小睡片刻,不小心墜入一個混沌的夢境。”
阿爾茜冷笑一聲:
“做夢?
“你就拿從人類那里學來的這個詞來應付我,呵?
“不到極端能量匱乏的時候,我們怎么會……”
“并不是,”
警車搖了搖頭:
“那是老毛病。
“你沒有發現,在方舟上,我們全體休眠之前,我就經常需要休息。
“去問問顯像一號,它有完整的航行日志和船員們的健康記錄,”
警車凝望著阿爾茜的眼睛,平靜地說道:
“你知道,我和你們不一樣。”
“你……”
阿爾茜一時間卡了殼。
墟陽的光芒從西面落下,將林地與草甸上的一切鍍上溫暖的光。
她看著眼前曾無數次并肩戰斗的戰友,忽然感覺,他似乎……衰老了些。
是的,衰老,就是這個詞——由于短暫的壽命,地球人的詞語能夠形容很多精確的感受。
但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又是對方一次典型的“情緒操縱”戰術行為,用以喚起她的同情心。
阿爾茜強撐著怒意,壓下心頭的不忍,喝道:
“都過去多少星周了。
“你不能……”
“多少星周,也不能改變我的出身。”
警車不再看向氣勢已經弱下去的女人,而是蹲下身,看著遠處忙碌的人類與鸞鳥:
“我是冷組建者,rc。
“我早已超過了原定使用壽命。
“而我又沒有像狂派那樣,接受全軍事化改造。
“我的汲能器總是有問題,這讓我會不定期陷入休眠,你知道的。
“幸好,這不是定時癥狀,我經常可以撐一撐,忍過去。
“但在安全的時候,我還是會需要休眠很短的時間——這也是為什么我總是在獨處。”
阿爾茜沉默了片刻。
她也蹲下身,語氣平靜了些:
“我不喜歡看到你這樣,警車。
“你獨處的時候,難道不是在策劃什么?
“至少,我們都是這么覺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