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分鐘后。
陸明抬手,重重敲著會議桌,梆梆作響,撬得會議桌上的磁流體結構泛起陣陣漣漪——納米機械都被他敲得跳起來了:
“說了多少次了,說了八百次了!
“禁止摳墻皮,禁止摳墻皮!!!
“那是建筑外立面的納米機械,其實就是墻皮,這玩意也能摳回去養?!
“讓機械單元把墻皮編程成工藝品,還辦展覽??
“上回我不是說了,統計一下都誰有這種毛病,咱給他們發嶄新出廠的納米機械封包,讓他們隨便玩不行嗎?”
海睿明在陸明身邊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老神在在,一言不發,一副公門修行人開會時的丑惡嘴臉。
負責匯報的年輕官員戰戰兢兢看了一眼自己的直屬長官,發現海部長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只得繼續硬著頭皮說道:
“不行……
“上次您說完我們就發了,但發完了他們還摳,都是些半大孩子,學藝術的,非說嶄新出廠的納米機械木得靈魂,沒有“城市的呼吸”,
“就要那種用過的。”
“有病吧!!”
陸明痛苦地揪著頭發:
“這才剛吃飽飯幾天啊……學藝術的都這樣嗎?”
會議桌尾端,一個默默走神的小透明忽然舉起了手——斥候小隊的領隊,代號“伯勞”的少女弱弱地說:
“我以前就是學藝術的。
“我來澄清一下——我們學藝術的是這樣的。”
“………………”
陸明被噎得一愣一愣的,他無奈地抬手揉著額頭:
“斥候小隊這周不是休假了么,你們在地心收復戰中表現很好,休假三周——所以你來干嘛?”
“我閑得沒事來市政廳蹭飯啊!
“夜鶯和寒鴉去海邊玩了,我怕曬,不去。”
“……行。
“過過過,下一個話題。”
……
“……葬禮?
“還給機械單元辦葬禮??”
“……是,大人。那個街區參加的人很多。
“該機械單元從一棟失火的民居中保護了一個孩子,但它自己沒能出來。”
“……重新下載數據不就完了?我知道那次事故,不是給當事人配發新的機械單元了嗎?”
“是,但他們堅持那么做。
“殯儀館沒辦法接收尸體,工作人員不敢把機械單元的殘骸送進焚化爐,怕炸膛。
“于是那些居民在夜晚給它舉行了土葬。
“那個孩子還朗誦了該機械單元臨終前24小時的內存日志。”
“……劃一塊地不可耕地給他們干這個,再安排一個機械單元守墓。
“反正現在地多。”
……
“三天前有一個機械師在業余時間把整個小區的民用機械單元替換零件組合成了一臺多足機甲,拉到了市政廳門口。
“我們檢查后發現設計思路和能效非常好,經過簡化,是很好的新型民用工程框架。”
“獎,賞,宣,我給他頒獎。另外問他是否有意愿參與軍事級機甲和太空機甲開發,如果愿意,調崗——老海,以后都同理。”
“明白。”
……
“出現流浪漢了?
“你再說一遍??我tm打生打死打到今天,我的城市里出,現,流,浪,漢,了?!
“我還沒死呢!這也妹到王朝末年民不聊生的劇情啊?!”
“大人,是機器流浪漢……”
“……”
“一個被主人替換的民用機械單元,被發現游蕩在一部分原本的地鐵系統里,由于天軌連城只使用低空空間資源,我們沒有復用地鐵系統。
“之前,您提出過將一些符合條件的地鐵站改為人防資源,我們照做了,但還有一部分空置著。
“那個機械單元,它在廢棄隧道里搭建一個、一個記憶博物館……里面記錄著它幾個月里和主人相處的痕跡,巨細無遺。
“它甚至收集了前主人掉落的皮屑與纖維織物,把它們放大后繪制在了墻壁上。”
“……通知它的前主人,看是否愿意認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