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拂書瘦高如竹竿,洗白的藍衫袖口磨出毛邊。右手食指生繭,頸側還有一抹墨汁暈染的淡斑他只有筑基中期修為,但白寄云早已知曉他的名號。
柳拂書雖然家境貧寒,修行儒學法門頗有天份,尤擅書法。
偏偏這場在點墨峰中設置的飛云小試,乃是一場筆試。他若是大意,很可能就敗給柳拂書了。
柳拂書并不是吹捧白寄云,而是發自內心的稱贊。
他比白寄云年少許多,開始修行之后,就屢屢從師長的口中聽聞白寄云的才情。每隔一段時間,文修的圈子里都能傳出白寄云在哪里哪里,又創作了什么詩詞。
可以說,白寄云乃是柳拂書的偶像,
「白兄,這樣的美景,你不得創一首詩來,才能符合你的才情嘛!小弟洗耳恭聽。」場中的第三人此時開口。
他卻是一位童子。
他的修為只有煉氣期,兩頰嬰兒肥未褪,穿著杏黃短褂,眼仁黑亮如點漆。
他叫做孔然,是飛云國當代有名的神童,真的只有十歲,而不是駐顏手段的老修士。
白寄云、柳拂書都將孔然平等對待,一是因為孔然家境出眾,乃是飛云國宰相之子,二是他身具天資一一這點是白寄云、柳拂書都未擁有的巨大優勢。
白寄云先對孔然笑了聲,然后搖頭:「我須得節省文氣,應付今天的飛云小試。只能怪我自己才具不足,辜負了眼前美景了。」
孔然小臉嚴肅,不免有些擔憂:「褚玄圭先生,真有這般嚴格嗎?」
白寄云點頭:「我曾在幾次文會中,有幸與褚玄圭先生相遇。其人刻板公正,一絲不茍。雖只有幾番簡短的交談,但都讓我背后生汗吶。」
白寄云的性情和褚玄圭有明顯差異,很明顯是相性不高的那種。
柳拂書卻帶著崇拜的語氣,望向山頂方向:「今日能親自拜見褚玄圭先生,實乃榮幸!」
「褚先生曾書寫《禮運大同篇》,于云海之中,鑄就百里云墻,抵御兇妖蠻魔多年。
「可惜從飛云國辭官之后,他就在萬象宗隱修了。」
點墨峰頂籠罩著青灰色的晨靄。
三修一同登上峰頂,便見一位中年修士盤坐著,面前是一個石桌,正手持法寶級的毛筆,一絲不茍地在練字。
三修相互對視一眼,放輕腳步,默然不語,走到中年修士面前靜立。
直到中年修士停下毛筆,他們三人這才輕聲致禮,做了自我介紹。
中年修士正是褚玄圭。他一身白衫廣袖,眉如懸針,顴骨如硯,五指生繭,坐姿端正無比,一絲不茍。
「白寄云、柳拂書、孔然。」褚玄圭嚴肅的神情緩了幾分,「還未到開試之時,你們最先早到。好,聞雞起舞方見向學誠心。」
他稱贊了一句,頓時讓三修心情一陣雀躍,
「爾等靜待吧。」褚玄圭吩咐完,不再言語,取來第二張紙,繼續揮墨練字。
白寄云只能靜靜站在原處,想要活動,卻深知褚玄圭的性情,只能苦苦忍耐。
柳拂書則目光灼灼地看向褚玄圭,盡管他辨認不清,卻也能從褚玄圭的手臂、手腕的動作,來揣摩書法奧妙,一時間沉浸于此。
孔然只是十歲,有心想要坐在地上休憩,但看到白寄云、柳拂書如此模樣,也只能按捺下玩性。
時間逐漸流逝,陸續有修士一步步登山,來到了山頂。
他們和白寄云等人一樣,先是行禮,然后就站在原地靜待。
許多修士心情逐漸焦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