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只剩下墨綠色的火焰燃燒的輕微噼啪聲,以及江蟬略顯沉重的呼吸聲。濕臭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冰冷的鉛塊,沉甸甸地壓在他的胸口。
這本浸透了污穢與粗鄙的日記,仿佛一把冰冷的手術刀,將蘆崗村這座愚昧封閉的山村,其內部那腐爛發臭、令人作嘔的惡,赤裸裸地剖開在他眼前…
蘇晴身體微微發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極致的憤怒和一種深入骨髓的寒冷。她看向下方地窖里那些散落在囚籠外的衣物、飾品、刑具等等,仿佛看到了無數個日夜,“狗奴”、“魚奴”、“鳥奴”…她們在絕望中掙扎、哭泣、慘叫…
1997年到2019年…長達二十二年的跨度,至少二十九條人命…折磨、暴行、施虐…種種殘忍與世間一切之惡,在這座冰冷的地窖里每天每夜每時每刻上演,如今卻只剩下幾張輕飄飄的字跡…
“王金水…這個畜生!!”
高臺上,墨綠的火焰在金刀上輕輕跳動,把江蟬二人的影子拉得老長,扭曲地投射在那些布滿血污的刑具上,如同地獄中徘徊不肯離去的冤魂惡鬼。
蘇晴深吸一口氣,混合著霉味、血腥和罪惡的濕臭空氣讓她幾欲作嘔。她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不,畜生都不如!他簡直是…是一只披著人皮的惡鬼!”
“結合王有田夫婦的說辭來看,這份日記中提到的狗奴…多半就是最初流落到這座村子的紅衣老太,而寫下這份日記的人…王金水,大概率就是王有田提到的‘父親’。”
江蟬合上那本沉甸甸的日記,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眼神冰冷如萬載寒冰,聲音卻異常低沉平穩,“日記終止于2019年9月22日。從日記最后兩篇的內容來看…王金水,大概率是被王有田夫婦做掉了。”
“而王有田…很可能從而取代成了這座村子新的土皇帝…從我們進村子的那一刻估計就被他盯上了,他卻一直沒有現身,包括在靈棚里的時候,他也只是躲在暗處…驅使那些村民出來對我們進行驅趕。”
“結合當時那些村民對棺材落地后的反應來看,他們必然知道棺材里躺的是只鬼…至于那只鬼的身份…我想…我大概有點眉目了,但不夠確定。”
“你認為村口棺材里躺的那只鬼就是王金水?”蘇晴稍稍平復了一下因憤怒而激動的心情,順著江蟬的思路往下捋,“可是…如果棺材里那只鬼…真的是那只敲梆子的老鬼…那至少是一只鬼王級別的鬼啊,王金水又是如何成為一只鬼王的??”
“這也是我想不通、不確定的地方…或許…和日記中提到的那個外鄉人有關?”江蟬頓了頓,補充說道,“天坑棧道的時候,你不是問我為什么知道林敏?因為…她是我從乾羅城帶回來的。”
蘇晴美眸微微一凝,卻是沒有開口,只是等著江蟬的后文。
江蟬吐了口氣,快速說道,“林敏一路跟蹤我,在武裝鐵軌上被我發現。當時她很虛弱,自稱是剛從拜鬼教的魔窟里逃出來,她說她來自一個叫‘白石坳’的村子,村里被拜鬼教的人控制了,求我幫忙……”
“白石坳…蘆崗村…”蘇晴腦中立刻反應過來在天坑棧道時,江蟬提到這個名字為什么忽然那樣大的反應,并且她很快便抓住了江蟬話里的重點,進一步理解了他的意思,“拜鬼教?!”
“你認為…日記中這個幫助王金水鞏固統治的外鄉人…其實是拜鬼教的人?實際上…他是通過王金水這個傀儡,來掌控這座村子?”
“如此一來…王金水就算真變成了鬼王…倒也有一線可能…甚至于這座村子變成鬼村,都很有可能是拜鬼教的手筆…可拜鬼教這么大費周章的目的又是什么?”
墨綠色的火焰附著在金色戰刀上幽幽跳動,映在江蟬的眼瞳中深邃如淵,他沉靜的看著蘇晴的眼睛,開口問,“你知道…陰廟嗎?”
“陰廟?”蘇晴秀眉緊蹙,腦中仔細回憶了一番,眉頭卻是越蹙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