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傳來堅硬的觸感,魏西攥住令牌,狐疑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淤旱溫柔一笑,半分戾氣都無,“我樂善好施,平生最愛解人危困。”
魏西更加警覺,不信任全然寫在了臉上。
淤旱也不多言,只說百妖冢維持的時間有限,再耽誤下去,就只能永遠留在此處了。
這一點魏西倒是深信不疑——她這會兒跟強弩之末沒什么區別,可見這百妖冢的古怪。
正是因為狀態不佳,魏西才沒有同淤旱魚死網破。
不僅沒有勝算,搞不好還要被淤旱看出自己的底細,走向無可挽回的死亡。
大概是同連鉤漌混久了,魏西沾上了賊不走空的毛病。這會兒只得了面令牌她心中頗為不滿,眼珠子骨碌一圈,開口道:“你方才怎么找過來的?”
淤旱眨了眨眼睛,旋即做了個口歪眼斜的表情。
魏西心中了然,“那尊金像?”
淤旱點頭稱是,又補充道:“妖首當年殺盡天下掌管水的妖獸,卻無法完全吞噬它們的力量。貪心不足,便想出了這個法子,將這些妖獸殘存的力量困于百妖冢內,不斷殺死,不斷吞噬它們的力量。”
“殘影?”
“正是,”淤旱答得干脆,“‘影’通‘陰’,實則是指殘存的陰氣。”
“那尊金像實際上是百妖冢的出口,妖首精于冶煉,那出口一次只能容納一頭妖獸的殘影。”
“喚醒金像后,對應妖獸的肉身碎片捏成幾條怪魚,借由祭品本源的陰陽氣喚醒百妖冢里的殘影,借來部分力量。將肉身碎片再次殺死后,金像將這部分力量吞噬,傳輸給妖首。”
淤旱的語氣沒有起伏,卻聽的魏西心頭發冷。目光所及之處哀嚎沖撞的陰陽氣,看上去就像是千百年的殺債。
“這里頭的陽氣從何而來?”
“祭品,”淤旱回答道:“早些年這地方全是妖獸的陰氣,灘蘚那個蠢貨說它小時候差點沒死在這里頭。幾百年源源不斷的祭品,總算是補上了一點陽氣。”
這話魏西聽懂了,說到底還是陰陽平衡。東夷妖首一邊吞噬百妖冢里妖獸的陰氣,一邊往里面補充陽氣,總算是把這百妖冢維持住了。
難怪自己進來時百般不適,不僅僅是因為身體無法適應,更重要的是這地方陰陽失衡,根本容不下活人。
“灘蘚半天沒作妖,我便知道出了事。探查一番,按理說金像里的這些殘影被折磨的神志不清,今天那道殘影卻生出了強烈的渴望,我便往這邊來,果然你在這兒。”
魏西心頭一緊——她方才背對著金像,居然沒有一絲察覺;至于那殘影渴望什么,總歸不是什么好事。
“你之前總試探金像里殘影?”魏西的語氣帶著些許試探,“所以左緋才能贏?你在材料里動了手腳!”
“差不多吧,”淤旱隨意道:“可惜左緋頭腦比不上手藝,第三局還是輸了。”
聞言魏西微微后撤——淤旱的所作所為,為她樹立了一個心機深沉的二五仔形象。
在沒有信用分的年代,這樣的人物很難贏得他人的信任。
“做不做、怎么做都由你,”淤旱眉毛微挑,語氣輕佻,“最好給我個驚喜。”
不待魏西多言,淤旱又一次轉身離開,神態輕松猶如閑庭信步,周遭的殘影紛紛避開。
魏西自然沒有這個待遇,淤旱離開后,她甚至能感受到那些殘影蠢蠢欲動著想要奪取自己的身體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