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抑制不住翻涌的情緒,滾燙的淚水便像斷了線的珠子,順著臉頰簌簌滾落,砸在衣襟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濕痕。
早在她兒子拜別之時,她就有了兒子要離去的預感,她沒有阻止,因為那是她兒子的選擇。
況且,她也阻止不了,所以,她選擇接受,可真當見到這一幕時,心口上像是被人剜去了一塊肉一般,空落落地疼。
沈知行沉默地將她攬進懷里,掌心輕輕拍著她的背,而他自已的眼眶,也早已泛紅。
“真是冤孽。”林婉君呼出一口濁氣。
隨后扇了扇手中的扇子,一邊走向院門,一邊招呼道:“走吧,等會兒祭壇開啟,還需要我們輸送修為,祝善念神一臂之力。”
她大孫子為了天下蒼生,犧牲了那么多,眼見著馬上就要到最后一步了,她這個做奶奶的,自然也要幫他一把。
聽到她的話,柳楹與沈知行迅速收拾好心情,隨后跟著她一起離開。
沈傳風沒有跟著一起走,而是看向停駐在原地紀南弛,詢問道:“紀掌門不走嗎?”
紀南弛看向一旁的紅墻雪瓦,回道:“我還有事,就不與您一同了。”
沈傳風沒有追問,而是對著他拱了拱手,識趣地道:“既如此,那老夫便先行一步。”
紀南弛沒出聲,拱手回禮,接著目送對方離去。
待所有人都離去后,紀南弛邁步走向隔壁的房間,那里是他師弟生前所住的地方。
里面的東西一如云非翎還在時的模樣。
紀南弛熟練地將屋內清掃完畢,隨后環顧一圈,緩聲道:“抱歉師弟,師兄沒能替你保護好云寒,你不知道,云寒有多倔,他根本就不聽我說的話,師兄勸不了他。”
紀南弛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直到他感到口干舌燥之時,這才停下。
隨后他一個人有些消沉地坐了一會兒,片刻后,他退出院子,他站在峰頂的空地上。
朱紅色的大殿在皚皚白雪中愈發醒目,飛檐上的神獸覆著一層厚雪,像是凝固了千百年的時光。
山風吹過,卷起地上的雪沫,打在殿門上,發出細碎的聲響,除此之外,再無半分動靜。
真的……空了。
紀南弛抬起手,指尖凝聚起濃郁的靈力,赤紅色的光芒在他掌心流轉,映得他眼底一片深沉。
隨著指訣的變幻,靈力如潮水般涌向大殿,在空中織成一張巨大的網,而后緩緩落下,將整座大殿嚴嚴實實地籠罩其中。
結界的光芒與朱紅的殿宇相映,在雪夜里暈開一層溫暖的光暈,卻也像一道冰冷的鎖,將所有的過往都封存其中。
暮靄峰就此封存。
紀南弛又站了一會兒,山風掠過他的發梢,帶著刺骨的寒意,可他仿佛毫無所覺,直到喬鶴開始傳訊,這才轉身離去。
……
沈唯徑直飛向臨淵宗。
這一次三界祭壇并沒有建造在九霄城內,而是建造在了臨淵宗的天池靈脈之上。
至于原因,當然是因為方便借地脈之力,傳輸修為了。
沈唯來到之時,三界祭壇的周圍早就圍滿了人。
顯然,他昨天說完后,他喬師祖估計就連夜安排人做準備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