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淵原本在本子上記東西。
卿啾看了一眼,收回視線忙自己的事情。
傅淵一直有這個習慣。
他說他早晚有一天會給他這世上最好的生活,在此之前…
旁人對他的好與壞,他都會詳細記下,屆時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可是今天。
傅淵一向握筆很穩的手,第一次晃了晃。
鋼筆掉落在地。
連墨水盒也摔得四分五裂,墨汁流淌。
卿啾彎下身清理。
傅淵卻冷不丁地攥住他的手腕,臉色陰沉的嚇人。
“你今天去見了誰?”
提起那位秦先生,卿啾下意識地話多了一點。
“那位秦先生人很好。”
卿啾掰著手指數。
“雖然任然說他不是好人,但他給了我錢,給了我很多錢。”
在卿啾的世界觀里。
愿意給錢的,基本上都是好人。
他希望能多個人和他一樣別那么討厭那位秦先生。
但很快,卿啾就知道自己找錯了說話的對象。
桌上的東西被一掃而空。
傅淵神色陰沉,力道大的像是要將他的手骨掰碎。
那疊錢被扔在地上。
傅淵喘著氣,面色陰鷙地命令他把錢全部扔回去。
卿啾低著頭不說話。
傅淵一愣,像是才意識到自己語氣的不對,連忙將他抱進懷里道歉。
“對不起。”
傅淵放軟了聲音,溫柔小意。
“我不是故意對你生氣的,只是你的朋友也說過,秦淮…那個秦先生不是什么好人,你應該聽一聽他的話不是嗎?”
卿啾默默揭短。
“可你之前還說過,讓我別和任然走那么近。”
傅淵當做無事發生。
“就算你不信我,也該想想上個月發生的事,防止事情再發生不是嗎?”
卿啾沉默了。
上個月,場務笑呵呵地往他外套里塞錢。
他收下了加班費。
場務卻在夜里找到他,說他收了嫖資就該陪他睡。
這事鬧得很大。
雖然導演當和事佬擺平了這件事,但事后場務開始頻繁給他使絆子。
傅淵說他只是怕這種事再次發生,不想他受委屈而已,不是故意發難。
卿啾很猶豫。
“秦先生不像是壞人。”
傅淵很篤定。
“知人知面不知心,新聞上說過,那個人換床伴如流水。”
卿啾也不知道是為什么。
雖然傅淵和秦先生根本沒見過面,可他身上對秦先生的敵意卻濃郁到幾乎可以變成實體。
寧可不治病也要把錢退回去。
大概是被輿論影響了吧?
卿啾沒辦法。
只好沉默的將錢封好,等第二天找時間送回去。
傅淵這才放松了一點。
“啾啾。”
卿啾背對著輪椅,感覺蒼白有力的手臂正緊緊環著他的腰。
傅淵用腦袋貼著他的背。
嗓音低又啞。
“把錢送回去之后,你以后就別再和秦家人接觸了。”
頓了頓,傅淵繼續道:
“等我找回我的屬下……等我找到我的遠親,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卿啾有時會憂心忡忡地想傅淵是不是得了癔癥?
傅淵總對他說很奇怪的話。
什么他被算計了,什么他有位很富有的遠親。
如果不是落在這副軀殼里。
按他原本的計劃,他一丁點苦都不會讓他吃。
卿啾嘆氣。
妄想癥是病,得治。
他沒信過傅淵的話,沒想過一直留在傅淵身邊,享受所謂的榮華富貴。
傅淵殺了自己的父母帶他離開。
卿啾看到了大都市的光景,知道了原來他自己也可以養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