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從天臺跌落時了無生機的。
我能將石頭放進漂亮的盒子收起來,可我不能將他放進漂亮的房子藏起來。
那沒有陽光,沒有新鮮的空氣,會使他枯萎。
只是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該用什么方法留下他。
我們的第一次離別并不愉快。
他撕裂他曾親手送我的禮物。
我們的第二次離別更為糟糕。
他厭惡到不想被我觸碰,寧愿死也要和我劃清界限。
我想得到他。
我怕失去他。
或許我原先不是膽小鬼,可現在我是。
愛總讓人膽怯。
張叔猶豫著,再次開口。
“不試試嗎?”
我神情懨懨。
“反正結果都一樣。”
77
他在醫院休養。
我不想他心情不好,于是沒再去看望他。
但醫院有給家屬提供的監控。
擺在桌上的花瓶攝像頭,是我唯一能看到他的途徑。
他過得很好。
沒了我便不再整日陰沉,可以很輕松地和醫院的護士們打成一片。
我總是嫉妒。
原先是嫉妒那些護士,后來是嫉妒他身下躺著的床,再后來是嫉妒他窗外總看著的花。
我看什么都覺得嫉妒。
只是說來說去,歸根到底。
我只是恨他對誰都好,卻唯獨對我避如蛇蝎。
我像怨夫。
明知不對,卻總忍不住想。
——不該是這樣的。
他原先明明是只對我一個人好,從不看別人。
是他不小心弄錯了什么?
還是那段美好,只是我一個人的假想呢?
我開始酗酒。
原本我并不愛喝酒,可后來我實在痛苦。
我的懷里抱著那只娃娃。
他明明說過,只要修好娃娃他就會重新愛我。
后來娃娃修好了。
但在他的世界,我已不再是最重要的那一個。
78
公司的事務已經解決。
很多時間,我守在監控前。
不喜歡也好。
至少我們是法律上的伴侶關系,至少我們住在一起,至少我還能每天看到他。
我一退再退。
祈求著,他能施舍我一點零星的愛。
但他總對我冷漠無情。
他出院前,通過監控,我看到他正在聯系搬家公司。
約定時間是出院當天。
我忍耐許久,沒有在他住院的時候影響他的心情,只想在他出院后輕輕抱抱他。
可他要走。
不顧我的忍耐,不顧我的等待。
我喝了酒。
地上是空酒瓶,胃部隱隱作痛。
我仍抱著那只小熊。
這是他曾拋棄我的證明,也是他曾留給我的最后一件禮物。
世界變得空白。
我坐在那,仍然清醒著,卻又早已不再清醒。
房間里放著他送給我的所有東西。
大到被縫好的棕熊玩偶,小到枯萎的狗尾巴草戒指。
他說將來我們要一起住進很大的房間。
于是我準備了很大的房間。
我將我與他有關的所有回憶收錄,準備了所有他喜歡的東西,可他卻不見了。
心臟更痛。
我低下頭,幾乎要無法呼吸。
這時咕嚕嚕的聲音響起。
酒瓶滾了過來,他推開門,出現在這個本不該出現他的被遺忘之地。
他站在門外。
我站起身,不知是幻覺或現實,卻還是可恥地將他抱緊。
他沒有拒絕。
我得寸進尺,又向他索求親吻。
就算是幻覺也好。
我想。
如果可以,還是不要讓這場夢醒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