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書房。
紫檀龍紋翹頭案朝門而設,褚老太太坐在書案后,背后是通天落地的楠木書架,陳滿書籍。
朝外的菱花格鏤空窗半開著,窗下,長香案上一尊影青瓷瓶亭直而立,釉色如雨后天青,插一支紅色瘦梅,疏影橫斜。
一里一外,褚安樺和母親隔著桌子,相對而坐。
寂靜無聲的夜晚,青煙裊裊,繞梁不散。
“啪嗒啪嗒。”
褚老太太不緊不慢盤著手中的珠串,質問的口吻:
“你想認下那個女孩?”
褚安樺松弛地靠在圓圈椅背上,神情坦然:
“沒有什么認不認的,一直以來,阿晚對小寒都視如己出。”
所以就算神幽幽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不說視如己出,看作家中晚輩一樣關照愛護,也是理所應當。
哪怕栗晚是她名正言順的兒媳婦,褚老太太依舊不掩鄙夷,恨鐵不成鋼:
“她對小寒好,一是因為有利可圖,小寒是長子長孫,她不得不這么做!二是她自己生不出來,一個不會下蛋的母雞白白占著我們家的位置...”
“母親!”
妻子被人這么攻擊,褚安樺不能容忍。
“怎么,我說的話有錯嗎?想當初,她比你還早結婚,結果孩子比小寒小那么多歲,她什么出身,在那種地方長大身子能有多好,嫁給你十幾年,肚子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媽,我們有小寒就夠了!”
母親有一點說的沒錯,福利院條件不好,營養跟不上,栗晚身子骨不如別人。
畢業回北城后,因為他和他們家,栗晚長久情緒不佳,郁結于心,生完孩子身子嚴重受損,氣血兩虧。
年輕時他們也沒少求醫問藥,想孕育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奈何終未如愿。
“呵...有小寒就夠了,說的好聽,那為什么還要她女兒來!不過是清楚自己生不出來,才想把親生的孩子接過來,分一杯羹,或者圖謀的更多!”
“媽,這么多年,阿晚是什么樣的人您不清楚嗎?”
都說日久見人心,褚安樺不明白為什么這么多年過去,母親對妻子的偏見不曾有半分消減,反而愈深。
“她這樣的女人我見多了!兒子,溫柔刀,刀刀割人性命呦。”
兒子被人迷惑,褚老太太露出幾分黯然的疲態,摸著胸口苦口婆心道:
“安樺,未來褚家是要交到你和小寒手里的,有她在,媽實在放心不下,你那老婆絕對不是個善茬,光看她女兒今天的表現就知道。”
“難道你自己就沒有疑心嗎?咱們這么多年沒管過,那孩子什么出身,也就勉強溫飽,如果沒有人暗渡陳倉,她那手琴技是一朝一夕,隨便找個人就能練出來的嗎!”
“.......”
褚安樺一時語塞。
眼看自己的話奏效,褚老太太趁熱打鐵,誘哄道:
“馬上要過年了,各家迎來送往的不少人,趁這孩子沒露過面,找個理由送走吧...”
什么犄角旮旯的窮酸破落戶,也想踏著她褚家門楣進入上流社會,簡直癡人說夢。
今時不同往日,褚安樺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這么多年商海沉浮,早已成為翱翔天際的雄鷹。
不能再跟他硬碰硬,好在她提前攔下了美妍,沒有輕舉妄動。
這個時候跟兒子離了心,豈不是讓栗晚那女人稱心如意。
母親一意孤行,褚安樺改變不了。
但他和栗晚朝夕相處,恩愛兩不疑,沒有人能輕易撼動妻子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褚安樺起身推開凳子,態度堅決暗含威脅:
“母親,是兒子不好,讓您年紀這么大了,還替我操心,以后家宴...我就不來您跟前兒掃興了。”
話畢,不給褚老太太說話的機會,轉身離開。
留在屋里的人看著晃悠的門板,難以置信,氣的砸掉手里的佛珠。
有了媳婦忘了娘,只要跟栗晚那個女人有關,她兒子就沒讓她順過一次心!
神幽幽抱著哆嗦的小狗踏進客廳,眾人視線齊齊望過來。
正欲問她怎么了,傅霓媛頭發貼頭皮,衣服緊貼身,幾綹黑發鋪在面上,五官極度扭曲、渾身淌水地從她身后冒出來。
門外夜色深深,褚霆一扭頭差點兒嚇尿了,扯著震破耳膜的嗓子哀嚎:
“媽媽——有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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