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煙未散,滿目瘡痍。
即便已過去三日,瑤池空氣中仍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放眼望去,哪還有當初萬花競放、桃源盛世的半分光景。
吳湘南帶著守夜人穿梭在廢墟間,仔細清理著戰場。他們將尚有研究價值的尸首整理收殮,又將散落各處的禁物乃至神器一一歸置。
不久后,這些戰利品便會根據功勛,分配到各支小隊手中。
此戰收獲頗豐。
守夜人不僅真正登上了神明的航船,更與瑤池結下了雪中送炭的情誼,往后有西王母一脈扶持,在神明相繼回歸的這個時代,算是徹底站穩了腳跟。
只是這代價......
吳湘南看著名冊上那些犧牲的名字,深深嘆了口氣。
世間從無十全十美之事,沒有犧牲,和平也不會顯得如此珍貴。可當沉甸甸的生命化作紙上輕飄飄的名字壓在心頭時,依然重的讓人喘不過氣。
“慈不掌兵,我以為你在特殊小隊這些年,早該看開了。”
趙空城坐在半截雕花石墩上,叼著煙悶聲說道,煙灰簌簌落下,在他腳邊積了小小一攤。
吳湘南扯了扯嘴角,沒接話,目光遙遙望向遠處。
那株通天神木之下,盤結交錯的樹根旁,坐著個寥落的身影,三天三夜未曾合眼,連平日最熱衷的清點戰利品都無心過問。
“我這條命是戰友換來的,看不看得開,半輩子也都這么過來了。”吳湘南聲音低沉,“只是怕年輕人像我一樣折了心氣,有些東西一旦掉了,就再也拾不回來了。”
“就沒人能勸勸?七夜呢?”
“快別提了,七夜現在比他還不如。最后弒神時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落得一身重傷,再加上心力交瘁,至今昏迷未醒。”吳湘南搖頭,
“何況這是心結,旁人勸都沒用,也就紅纓在的時候,他能稍好些。”
趙空城煩躁地摁滅煙頭:“那讓紅纓去啊!那丫頭人呢?”
“你吼,再吼大聲些。”吳湘南斜他一眼,
“監察官就在附近,正好記你一過。你以為她不想?蘇言三天沒合眼,紅纓又何曾休息過?但她如今是守夜人的門面,西王母那邊不得由她出面周旋?難道靠你?先不說合不合適,就你一句一個‘他媽’,三分鐘一個‘老子’,五分鐘一個‘草’,西王母沒一掌劈了你都算好脾氣。”
趙空城眼睛一瞪:“胡扯!我老趙是那么粗鄙的人?”
吳湘南懶得爭辯,別過臉去。
沒人搭話,趙空城愈發煩躁,撿起剛掐滅的煙屁股往嘴里一塞,摸遍口袋卻找不著火機,他猛地將煙摔在地上,起身低吼:
“誰他媽又順老子火機?自己買不起嗎!操!”
“......”
……
不遠處一座尚算完好的閣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