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沒了幾年活頭,李慈徹底放飛自我,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說了:“自從改良的靈植之法推行后,魔修越發不像是魔修,倒是與正派沒甚么區別了,修士如今可是金貴得很,像是玄鏡道友這般享譽仙城的煉丹師可以捉去煉丹,一應待遇也是有的,不會有什么虐待之舉。”
“你這樣的劍修一道蠱蟲或神魂禁制控了,也可派出去捕殺妖獸。”
“就是我這等干什么都稀松平常的筑基修士,也算個大號的靈植夫,行云布雨、蘊土育苗,一年不知能產出多少靈米,哪里舍得這樣打殺了!”
“它逍遙盟平日里盤剝金丹世家,又對眾多的筑基家族敲骨吸髓,難道便光彩了?我看倒是還不如魔道來得敞亮。”
管真皺眉道:“可我聽聞,如今魔道雖然不隨意殺傷修士,但對凡人仍然一如往常,血祭煉魂之舉樣樣不落,魔土治下的凡人往往苦不堪言。”
李慈笑道:“那是多大點事情,與我們修士有甚么干系!”
荊雨倚靠在墻根閉目養神,聽了這話眼皮也不由跳了跳,雖則是對這等言論早已司空見慣,可也免不了對李慈的觀感有所下降——他倒是也不怎么關心凡人死活,但對陌生的修士同樣漠視其生死,不關心的程度向來是一視同仁,決計不會像李慈這般區別對待兩者,非得分出一個高低貴賤來。
一旁的王秋水倒是湊了過來,對著荊雨盈盈一拜,楚楚可憐道:
“玄鏡道友,妾身久聞大名,卻一直都緣慳一面,如今見了道友風姿,真是神仙人物!道友一手煉丹之術獨步仙城,怎得也受奸人所害,被打發到這里來了!”
“唉,同是天涯淪落人,道友若是有多的療傷靈丹,可否余一些給妾身……”
荊雨也是老丹師了,這般來討口子的修士見了不知有多少,聞言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淡淡道:“好說,好說,王仙子如今與玄鏡是共事的同僚,合該守望相助,我這邊倒是有幾瓶現成的療傷靈丹,這樣罷,我給你打一個九五折……”
王秋水神色一僵,捏了捏腰間干癟的儲物袋,勉強笑了笑,轉而將目光移到了涉世未深的管真身上,不經意湊了上去……
唯有胡子拉碴、精神萎靡的【伍長】顧大成,也不理會四人,只是手中拿著一枚介紹【小霧隱陣】的玉簡,細細參研,算是臨時抱一抱佛腳,盡量在上戰場之前多掌握幾道保命的底牌。
直過了月余工夫,這一日,樓船微微一頓,荊雨等人精神俱是一振,飛到了甲板,遠遠便望見了一片片連綿不絕的山脈群,幾道高達千仞的奇峰點綴其間,可謂雄奇偉闊。
如今整片山脈籠罩了一層淡淡的土黃色,顯然厚土派的山門大陣已經全方位開啟。
他們此時停靠的地方正是厚土山門的大后方位置,荊雨目力極佳,極目遠眺之下,竟然望見遠遠有一片片猩紅的魔云覆蓋天穹,偶爾還傳來一道道鷹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