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絮絮叨叨的母親,荊雨的父親是個沉默寡言的男人,他只是將飯盒輕輕放在了床頭柜上,就一個人坐在了另一個空床位上,聽著荊雨的母親有一搭沒一搭說著些瑣碎的言語。
荊雨靜靜地躺在病床上,望著病房的天花板不住發愣。
太久遠了,實在是太久遠了……
前三十年的前世經歷深刻地塑造了他的性格,這深遠的影響一直延續至今,哪怕是在仙洲界經歷了四百年歲月打磨也不曾消退。
但時間仍有魔力,讓他記憶中父母的面目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媽,我昏迷多長時間了?”荊雨忽地開口問道。
“整整三天三夜了……”荊母一愣,言道:“得虧搶救及時……大夫跟我們說,要是再送來晚幾分鐘,興許就救不回來了!”
“小唯呢?她來過沒有?”
荊母忽地面色一變,怒氣沖沖道:“別提了,你那對象就一開始來瞅了一眼,之后再沒來過,我早就說過那人對你沒什么感情,叫你趕緊分手……”
荊雨聞言笑了笑:“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況且我和小唯也不是夫妻,這也是人之常情……你有什么可氣的?”
“人家正是大好年華的時候,說不定我這以后還要落下什么殘疾,你讓她對一個攏共談了一年多的男朋友不離不棄?這未免也強人所難了。”
此時沉默寡言的荊父哼哼哧哧地開口道:“殘疾怎么了?爹媽都是鐵飯碗,光退休金也足夠養你一輩子了!你少操些沒用的心!”
“況且大夫說過,如果恢復得好,未來還是有徹底康復的希望……”
荊雨慢慢閉上了雙眼,輕輕呼出一口氣,說道:
“爸,媽,你們知道嗎?我在昏迷的時候,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在那個夢里,我降生在了一個奇幻瑰麗的世界……”
“那里有劍仙一劍北海倒卷、有傾城絕色禍亂眾生、有蓋代魔修君臨天下、有盲眼少年仗劍行歌……”
“還有那成道者執棋、布局萬界……棋子便是諸天仙佛。”
“我在這個夢里經歷的時間太長了,長到讓我覺得或許我名為【荊雨】的三十年人生才是虛幻的夢境……”
“可我現在不這么認為了。”
“真也好、假也罷,這都是構造【本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是【趙明鏡】,也是【玄鏡道人】……當然也是【荊雨】。”
“并且永遠都是【荊雨】。”
“雖然【荊雨】只存活了短短三十年的時間,但無論再過去三百年、三千年……還是三千萬年,這段經歷都對我產生了不可磨滅的深遠影響,我會永遠懷念你們。”
荊雨的父母兩人面面相覷,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病床上面色蒼白的男人睜開眼睛,對著兩人低聲道:
“但是對不起。”
荊雨吃力地將身上的儀器管線一把扯掉,從病床上艱難地站了起來,看著大驚失色的父母二人,嘆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