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熟不是麻木不仁,更不是成為冷血的政治動物。”
李漟沉默,呢喃道:“政治動物,倒是貼切。”
“我做官一是為了自保,二是為了保護我在意的人,三是盡量為百姓做點事,如果非要變成沒有感情,只講利益,毫無人性的政治動物,那這個官不做也罷。”楊炯由衷道。
“你是譏諷我是政治動物嘍?”
楊炯沒好氣道:“你知道我沒那么想你。”
李漟見他不接茬,頓感無趣,冷冰冰道:“換不換太子,你去問承春,她比誰都明白父皇的意思。”
楊炯翻了個白眼,不想說就不想說,推給承春什么意思,不就是知道她嘴嚴不可能告訴我嘛。
“不說這些有的沒得,皇后叫我去參加你們宗室家宴到底什么意思?”
“估計是說和吧,聽說李澤解除了禁閉,太子和代王也會來。”李漟聳聳肩猜測道。
楊炯暗自皺眉,總感覺沒什么好事,皇家宗室家宴邀請自己,看似隆恩圣眷,實則暗藏機鋒。
楊炯本質上不是皇親,硬要往里融就是不知死活,雖然叫皇后姨娘,可要是真不知道好歹,不曉進退,少不得一個必死之局,這個相處距離和態度還真是不好把控。
李漟帶著楊炯穿廊過殿,朝后宮走去。
風荷水榭是建在后宮天水湖正中的一座連廊建筑,天水湖植有大量荷花,每到這個時節,后宮宴飲總會在此舉辦,也算是一個慣例。
楊炯跟著李漟走入天水湖中央的巨大水榭,左右看去,見門柱上書楹聯‘熏風皎月,風光送暖九州同;清風鑒水,曲伴荷歌天下春’,抬頭觀望,匾額上‘明月天衣’,四個大字遒勁有力,疏朗雄渾,一眼便是大家手筆。
李漟見楊炯對這楹聯感興趣,瞇著眼笑道:“評價下,這楹聯如何?”
楊炯不疑有他,認真道:“威武霸氣,氣勢磅礴,敢言天下九州者,非天子莫屬,可見陛下澄清天下之政,問鼎寰宇之雄心,讓人佩服。”
李漟笑笑不說話,轉身走入場中,留下一臉莫名的楊炯。
“說的不錯,只是這楹聯是本宮手筆!。”
楊炯轉身,見皇后正站在自己身后,扯著嘴角無奈道:“小子無狀,胡言亂語。”
“說得很中肯。”
楊炯偷偷翻了白眼,心中腹誹不已,你是巴不得我死是吧,這楹聯是我能評價的嘛?皇后你也是,想要攬權就不能偷偷做,這寫的又是天下,又是九州,任誰看了不得誤會。
“最近挺忙呀?都沒時間來看本宮?”皇后目光灼灼,直視楊炯,氣勢逼人。
楊炯暗道來者不善,這話里有話呀,思索再三,知道不能裝傻,老實道:“小子心中慚愧,不敢來見姨娘。”
皇后鳳眸轉動,冷笑連連:“你倒是會賣乖,我看你是故意和本宮對著干!你還有臉叫我姨娘?做起事來可有想過我這個姨娘?”
楊炯冷汗直冒,知道不能和她在這事上掰扯,畢竟刑部侍郎和太常寺少卿是自己送進去的,誰都猜到了自己是皇帝翦除后黨的刀,這是辯無可辯,只能打感情牌,想到此楊炯躬身一禮認真道:“您從來就對小子關愛有加,在宮中讀書時更是時時照拂,怎會忘了姨娘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