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女子身著大紅色長裙,手握折扇,眼眸突現,七竅流血,嘴角一抹詭異微笑,倚靠在桌子前靜靜的看著宋老三,那眼神七分幽怨三分譏笑,讓他一時間汗毛倒豎,再也不敢逗留,連滾帶爬的沖出了房門。
楊炯一大早就被內衛的人拉來這胭脂巷,不知道李瀠搞什么名堂,見內衛的人將胭脂巷圍了個水泄不通,處處是哨,步步是崗,按下心中疑惑,跟著走進了一處小院。
李瀠見楊炯到來,也不多言,拉著他步入屋中。
進門一看,一紅衣女子,表情詭異的看著自己,七竅流血顯然是沒了生機,縱使是早就對尸體無感的楊炯,突見此番光景也是心底一驚。
“這不是京兆府的活嗎?你這?這女子是皇親?”楊炯疑惑的看著李瀠。
“她是江南潁州采選的秀女,今早被人發現死在家中。”李瀠說著將兩份文書交給楊炯。
楊炯聽她的話更是疑惑,縱使是秀女也和你們內衛沒關系吧,想來李瀠并不是什么多管閑事的人,定是有什么緣故沒說,也就不再追問,打開兩份文書看了起來。
第一張是女子的戶籍,上書‘吳瑤,京西北路,潁州汝陰縣籍,父潁州白鷺書院學正吳千益’,汝陰縣簽押。
第二張是吳瑤的采選文書,身材體貌,性格習慣,特長喜好,多是些溢美之詞,顯然是經人潤色,唯一有用的就是這體貌描述,楊炯對著上面的文字上下打量死者的容貌,確實大差不差。
收起文書,見死者手中握著一柄折扇,甚是眼熟,拿起來展開一看,扇骨為白玉,扇面為蜀絹,上書‘大火流金,天地為爐。汝于是時,伊、周大儒。北風其涼,雨雪載途。汝于是時,夷、齊餓夫。噫!用之則行,舍之則藏,唯吾與汝有是夫!’
楊炯看著上面的《扇子銘》,嬉笑道:“這么不要臉的人長安除了鄭秋還有誰?這不就是她的白玉扇嘛,自比上古四大儒,也是沒誰了!還等什么,抓兇手吧!”
“你說誰不要臉?”
鄭秋雙目含怒,語氣森寒,看著楊炯的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
楊炯見鄭秋一身青色太學夫子打扮,顯然是被李瀠從太學叫了過來,對上她看自己的眼神,暗道這女人真是記仇。
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楊炯大聲回道:“鄭秋!你的事發了,你雖是采選秀女,即使生得其貌不揚,可也不能殘害其它秀女呀!其心之毒,堪比黃蜂尾后針!”
鄭秋眼眸轉動,閃過一抹凜冽:“我其貌不揚?瞎了你的狗眼!”
“哈哈哈!鄭秋,你如此氣急的模樣,不知道你太學的那些擁躉見過沒有?看來你不但不要臉,還有些陰鷙虛偽,果然人言不可信,都說太學女夫子鄭秋,錦口秀心,婉麗清絕。今日一見,才明白太學生都是些風趣的妙人呀。”楊炯哈哈大笑,絲毫不在意她殺人般的眼神。
鄭秋見楊炯咄咄逼人,又想起了半山書院他矯揉做作的模樣,當初毀我名聲,現在譏我品德,一想到此,強壓心頭火,扯出一絲微笑:“種花滿西園,花發青樓道。花下一禾生,原來是惡草。”
楊炯見她城府如此深,這么罵她都不跳腳,還能作詩反擊。
罵我沒家教是吧,咒我青樓白發是吧,質疑我不是相府的人是吧,相府都是花,就我是惡草,就你會作詩?
想到此,楊炯高聲道:“十二三年就試期,五湖煙月奈相違。何如學取鄭夫子,一笑少陽(注:太子的另一種說法,算是雅稱)便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