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尚目光陡冷,怒喝:“逆命而利君謂之忠,從命而不利君謂之諂,不恤君之榮辱,不恤國之臧否,包庇兇徒,亂法佞君,汝等皆為國賊!”
“哈哈哈!孔夫子言重了,今日三夫子來問君臣之禮!并非論何為忠奸。
所謂君臣之禮,在于正身,何為正身?在于臣之分,各有所司。君者,制命為職;臣者,守法為事。”
鄭秋一展自己的白玉扇,亮出那狂的沒邊的《扇子銘》,瀟灑出聲,言若清泉動山,語若清風吹柳,風姿之颯,惹得太學生連連怪叫,起哄聲,口哨聲不絕于耳。
鄭秋在太學可是風云人物,真可謂錦口秀心,婉麗清絕。
作為太學第一個女學正,教授的詩文課業,從來都是人滿書堂,追求者更是多如過江之鯽,你想獻殷勤都得排隊。
自從聽說鄭夫子參選秀女,太學生愁腸百結,好幾天吃不下飯,眾學正還以為學生們是因為臨近終評,擔心仕途不暢才如此茶飯不思。
私下詢問才知道,原來是因為鄭學正參加秀女采選的緣故,氣得老學監提著戒尺,挨個寢室抽打個遍,一時間太學生雞飛狗跳,好不熱鬧。
如今鄭秋重返太學,聽說是成了大華第一個下評秀女,太學生聞訊喜不自勝,奔走相告。
鄭秋的下評定詞被傳得到處都是,沒想到平時端莊知禮的鄭夫子還有如此跳脫的一面,更加喜歡了!
孔尚目光一凜,冷哼一聲,視線掃過起哄的太學生。嚇得太學生們紛紛閉嘴,再也不敢起哄,只能小聲給鄭夫子鼓舞助威。
孔尚暗道這鄭秋不是太子黨嗎?今日為何要和我作對?
自己明明已經將話題引到了臣子諫言,何為忠奸的議題上,馬上就要鼓動學生們諫言上書。卻被她硬生生拉回到了君臣各安其分的話題上,心思之機巧,令人驚嘆。
對付這三大儒,以他們的心性,自不會轉寰變題,有失身份不說,如此做派很可能被自己搶去名望,從而失去儒林地位。
可鄭秋這女子卻沒這個顧忌,從另一個角度來問君臣禮。暗戳戳的指明君主的本職在于制令,臣子的本職在聽令。
那太學生的本職,不用問也知道是讀書呀!如此而言,還怎么鼓動太學生上書?
就在孔尚皺眉思索之際,鄭秋微笑著走到太學生身前。
大聲道:“還起哄!我看你們就是課業太少!那~!我身邊這位是國子監的顧司業,可別怪學正我不向著你們。
舉止儀態,言談身行,可都在考評之列!讀書三年不容易,到頭來混個下評,出去人家可要譏笑我鄭秋這個下評秀女只能教出下評學生嘍!”
鄭秋言笑晏晏,話是苛責,語卻親近。
太學生本就起哄的居多,如今涉及自身官途,誰還能不顧一切的賭上自己的前途。
不是誰都有太原王家那么硬的后臺給自己撐腰,他太原王家也安排不了所有太學生的官職。再說人家吏部可是左相的鐵桿,國子監也有左相門生,自己還是別觸這個霉頭了。
鄭秋知道他們已經萌生退意,現在只差一個由頭借口。
于是笑道:“走吧,今日我剛回太學,給你們補上一節詞賦課,誰都不許缺席!不然我可要行學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