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壓樊樓人潮如織,喧鬧非凡。
鄭秋靜靜地依靠在二樓一處閣樓窗前,目光有些迷離地望著樓下那穿梭不息的食客,仿若陷入了沉思。
楊鲖輕移蓮步,走到鄭秋身側,眼中滿是疑惑:“怎么了?瞧你這副模樣,似是有心事?”
鄭秋緩緩轉身,蛾眉微蹙,沒好氣地白了楊鲖一眼:“你莫要作死!你難道不知自己現在身懷六甲,不能飲酒?”
楊鲖吐了吐舌頭,模樣甚是委屈,皺著瓊鼻氣道:“我怎會知曉這些?又無人教我。”
“哼!”鄭秋冷笑一聲,嘲諷道,“瞧瞧,這便是做外室的下場,如今有了身孕,連個容身之所都沒有,更無人悉心照料。現在后悔了吧?”
楊鲖聞言,翻了個白眼,恨聲道:“你莫要在此說風涼話!即便我如此,也強過你這孤家寡人,無人疼惜!”
“你有病!”鄭秋輕叱道。
楊鲖卻懶得再與她斗嘴。她前些日子嘔吐不止,方知自己有了身孕。她自幼在深宮長大,于這孕育之事一竅不通,這也是頭一遭做娘親,著實有些慌亂無措。所幸這幾日有鄭秋在旁,雖說這女子言辭犀利如刀,但好歹算半個自己人。念及鄭秋的性子,楊鲖心中那股子斗氣之意也漸漸消散。
“哎!自咱們算計了樊樓之后,太子仿若癲狂一般,揪住你父親在蘇州任上的命案不放,彈劾之事鬧得沸沸揚揚,甚至還將他手中的三法司推到了臺前。你可有應對之策?”楊鲖美目流轉,望向鄭秋。
鄭秋眉頭緊鎖,冷哼一聲:“說我父親收受賄賂、草菅人命,虧他想得出來!”
“那你如何為令尊洗脫罪名?”楊鲖急切地問道。
“洗脫什么罪名?我父親本就清白無辜!”鄭秋眼中滿是憤恨。
楊鲖無奈地瞪了她一眼:“誰管你父親有罪與否?如今世人皆知你父親與太子決裂,我問你,你打算如何反擊?”
鄭秋沉默良久,緩緩道:“我看這樊樓的生意,怕是撐不了幾日了。”
“呵!就你那手段,如今誰還敢去樊樓?譚花正帶著皇城司的人滿長安城搜捕白蓮教徒,那樊樓更是一日之內被長公主三次催稅,能撐到下個月,便是奇跡了。”楊鲖說道。
鄭秋聽聞此言,美目微睜,盯著楊鲖道:“我倒是小瞧你了。你不僅能說動皇城司的譚花出手相助,竟還能讓長公主派人來催稅稽查,你真的只是楊炯的管事?”
“不然呢?搜捕反賊本就是皇城司分內之事。太子一直妄圖從長公主手中奪回戶部財權。他如今監察六部,沒少給長公主找麻煩。如今有這么一個能扳倒樊樓的機會,長公主不過是按章辦事,豈會輕易放過?”楊鲖耐心解釋道。
“哼!按章辦事!”鄭秋嘴角泛起一絲嘲諷的笑意。
楊鲖也不理會她的冷嘲熱諷,慵懶地伸了伸身子。不知為何,自懷孕之后,她愈發覺得困倦。想起楊炯那壞壞的笑容,她不自覺地輕撫小腹,嘴角泛起的那抹弧度,讓鄭秋不禁皺眉。
“你可知曉?你腹中孩子并無繼承權。”鄭秋冷不丁地說道。
“有的!”楊鲖語氣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