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內,景清樓的一處幽秘閨房之中,氣氛凝重若鉛。
李清一身紫衣華服,眸中淚光閃爍,恰似星子墜空,卻又怒焰灼灼,她直視著面前的岳展,厲聲叱道:“岳展!你究竟想怎么結束倆的恩怨?污毀本宮清白之軀,致本宮珠胎暗結,難道想抵賴不認?”
岳展面容之上滿是怯懦之色,心底亦覺愧疚難安。
他對六公主李清早生傾慕之心,這李清生性如焰,驕橫跋扈,對他向來冷眼以對,不假辭色,他卻唯獨對這性子癡心眷戀,難以自拔。岳展自幼喪母,伶仃孤苦,其父定國公岳毅又因朝堂紛爭而意冷心灰,整日里除了養花就是釣魚,對他從來都是漠不關心。身為定國公府嫡子,他在這世間仿若幽夜孤星,在太學亦是混沌度日,唯盼日后承襲定國公爵位,平淡度日。
直至邂逅六公主李清,他的世界仿若云開見日,曙光乍現。
猶記初逢之日,他偶然間偷看李清一眼,便遭其怒目嗔視,嬌聲責罵,稱他為呆子笨蛋。岳展從來不信世間有一見鐘情之事,可在那一刻,情絲深種,再難解脫。
李清的活力四溢與肆意張揚,旁人視作驕縱無禮,在他眼中卻皆是天真可愛,嬌俏迷人,令他情難自已,自此展開熱烈追求,矢志不渝。他踏遍長安街巷,只為尋覓那最為精美的紫色綢緞,以博李清歡心。任她如何嗔怒咒罵,岳展皆不以為意,心意堅如磐石,絕不言棄。
可這六公主李清仿若頑石一塊,歲月悠悠而逝,岳展始終未能融化其心,心中滿是悵惘無奈。
十月十四,機緣巧合之下,岳展偶然遇見李清在景清樓獨酌,眉尖眼角仿若被愁云籠罩,盡是憂愁之色。他心中憐惜之意頓生,遂上前慰藉。
是夜,李清未如往常那般斥罵于他,反是在醉意醺醺之中,與岳展傾訴兒時舊事。這令岳展欣喜若狂,簡直是他這輩子最開心的一日,那情景至今他都銘刻于心,難以忘懷。
“岳展,本宮醉了,扶我回房歇息。”李清身形搖晃,站立不穩,竟倒入岳展懷中。
岳展順勢攬她入懷,半攙半抱,步入房間。將李清安置于床榻之上,岳展瞬間呆住,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只見李清雙眉微蹙,更添幾分嬌蠻之態;紅唇輕啟,仿若含珠吐玉,吹氣如蘭;側臥之姿,如那貴妃醉酒,慵懶迷人,眼神迷離,媚態天成,勾魂攝魄。李清見岳展那癡傻模樣,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大概是酒醉的關系,本來平時驕橫的一眼,在岳展看來彷若重錘一般,徹底敲碎了他的意志。
岳展一時意亂情迷,熱血上涌,理智盡失,終是難以自制,鑄下大錯。
事后,岳展滿心愧疚,懼意頓生,倉皇如驚弓之鳥,逃回定國公府。
此后,他便陷入無盡的暗殺陰影之中,每日如履薄冰,大有朝不保夕之感。時不時的就有丫鬟悍然突襲,招招奪命;飯菜下毒更是時有發生,著實驚險萬狀。種種刺殺手段接踵而至,令岳展防不勝防。幸得定國公岳毅昔日余威尚存,家中虎賁衛殘部忠心耿耿,拼死護主,岳展自身武藝也非泛泛之輩,方在險象環生中的境況下勉強自保,然而他深感提心吊膽,度日如年。
月余之后,皇宮驚變,恰似驚雷乍響,震動天下。太子與皇后相繼死于叛軍,大華一時間仿若大廈傾頹,局勢動蕩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