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目送他離開,眼神陡然轉冷,牙關緊咬,行至窗前,仰望陰霾天空,怔怔出神。
寒風拂過,李清紫衣飄飛,蘭蔻坊“雨后初晴”香水的泥土氣息縈繞鼻尖,令她悲從中來,淚如雨下。
憶往昔,雨后初晴,二人初見,為紫而張,將蒙學子弟打了個遍,禁足三月余。后事如何她早已忘卻模糊。只記得,那一晚,他得以監察六部,也是一個雨后初晴之日,二人諸般瘋狂,真可謂鈿頭云篦擊花碎,紫色羅裙翻酒污。
而后,他即將大婚,李清借酒消愁,不曾想卻被那下賤的岳展給侮辱欺負。她不敢將此事告訴他,只得的用自己的方式一次次的同他瘋狂發泄,希望自己能忘卻這一切。期間李清動用自己的暗中力量,不斷嘗試刺殺岳展,皆以失敗告終。
經一番探查,李清驚覺定國公府深藏不露。
定國公岳毅看似消沉,實則早已和左相府暗通款曲,糾纏不清。昔年虎賁衛雖遭拆分,然經過定國公和左相的暗中運作,虎賁衛舊將已悄然滲透進十大禁軍衛的中下層要職,此次兵變定國公同李漟一同接管千牛衛,足見其勢力之雄渾。若非太子和她還有暗中勢力,岳毅也不再隱匿鋒芒,她還當真是孤立無援,無人可依。
她很清楚,太子身死,自己必須重新尋個依靠,不然一旦顯懷,別說為太子報仇了,就是自己這個公主能不能活都是個問題。
李清深知腹中胎兒并非岳展血脈,然而她如今騎虎難下,為報深仇,她必須尋覓強援。皇帝現在和宗室勢同水火,岳展此時求娶,正合皇帝心意。皇帝拒為皇后、太子上謚下葬,無異于向宗室宣戰。萬安宮失火,雖疑點重重,卻令皇帝失了關鍵把柄,后續行動難以繼續推進。
值此僵局,公主大婚,對皇帝而言實乃解困良方,同天賜良機亦無分別,相信皇帝定會恩準岳展所求。
紫珠暗結,委身他家,皆為復仇。
李清現在手握東宮隱秘力量,待自己大婚后,逐步掌控定國公府,定要那泥鰍血債血償。她自信能將岳展玩弄于股掌,只有那岳毅老謀深算,稍有棘手。不過這對她言也不算什么難事,只要堅稱胎兒為岳展骨血,無人能窺破其中隱秘。
思及此處,李清寒眸驟凜,輕聲自語:“聽聞泥鰍被切成數段都不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寒風突起,吹面冷寒,卻也吹干了她腮邊的淚痕。“雨后初晴”香水的泥土氣息,幽微獨特,那泥土芬芳仿若不甘被這寒風吹散,執拗地在李清四周肆意縈繞。
一襲紫衣在入窗風的裹挾下,烈烈舞動,似是怒吼不止。
李清微微抬眸,伸出素手,輕輕撫平被風揉皺的紫色衣角,神色漸冷,寒聲說道:“李清自此刻起,不再是他人之妹,亦非某人之女,吾乃是大華堂堂六公主。往昔怨仇,皆入此心,定叫爾等血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