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見李淑神色冷厲,仿若裹挾著三九寒霜,那森冷目光猶如實質,直直刺來,心中知曉她已然動了真怒,且深知她殺伐決斷,下起手來絕不會心軟,當下不敢再執拗,慌忙示意月娘推著自己轉身回去。
李漟瞧著二狗離去的背影,眼底譏諷之意更濃,仿若一灣深不見底的寒潭,幽幽道:“哼,泥鰍到底是泥鰍,那腌臜心思,便是想藏也藏不住。等楊炯歸來,他怕是要命喪黃泉嘍!”
“你這話是何意?”李淑鳳眉一蹙,目光銳利道。
“呵,你還不明白么?我這傻妹妹,早將一顆芳心系在了楊炯身上,你那泥鰍弟弟竟還敢對這天仙般的人兒心懷覬覦,當真是豬油蒙了心,不知死活。
哦,忘了告訴你,我三妹最是顧家重情,若是知曉你們姐弟倆把她家攪和得這般支離破碎,哼,后果你自個兒掂量掂量。眼下她不過是外出未歸,你才能指使得動內衛,待她一回,你且看看,內衛還能有誰聽你的調遣!”李漟雙手抱胸,冷笑連連。
“姐,你莫要亂說啦!”李淽俏臉漲得通紅,嬌嗔著扯住李漟的胳膊,輕輕搖晃。
“瞧瞧,這不就是了!”李漟伸手點了點李淽的鼻尖,調笑之意更甚,直把李淽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李淑靜靜地凝視二人良久,嘴角微微上揚,綻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倒是多謝你提醒,此事確是個棘手難題。”
“哼,你果真是條心腸歹毒的蛇蝎!”李漟鳳眸中寒意驟起,森冷大罵。
“不過是防患于未然罷了。”李淑神色平靜,仿若一潭死水,波瀾不驚。
李漟見她這般模樣,嗤笑道:“你根本不知曉我三妹在楊炯心中分量幾何!你若膽敢動她分毫,我敢斷言,楊炯和你那最后一絲情面,也不會再有。”
李淑聞言,沉默不語,仿若一座沉默的冰山。
“九十風光次第分,天憐獨得殿承春。一枝喜欲簪雙髻,幸得人間第一人!你拿什么和我三妹比?便是我,在楊炯心中,也不及她萬一。”李漟曼聲吟出那楊炯寫給李瀠的告白詩。
語罷,再不多看李淑一眼,蓮步輕移,領著李淽翩然步入景龍門,身影消失在那朱紅門扉之后。
李淑獨立原地,良久良久,目光望著空處,喃喃低語:“楊炯吶,你既有這寫詩的才情,他日若要取我性命,可莫要忘了,也為我題一首悼亡詞才好。不然,怕是要與你的第一人失之交臂嘍。”
那聲音悠悠飄蕩在風中,透著幾分自嘲,幾分落寞,恰似那深秋孤雁,獨鳴于蒼茫天地,無人守候,更無人憐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