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何意?此乃國戰,我一人又豈能定奪?”
“你別把我當小孩子!這幾日我向士兵打探,已知道你的底細。你乃大華左相獨子,家中權勢滔天,與皇家又是世交,你怎會做不得主?”李嵬名嗔怪道。
楊炯挑眉,調笑道:“李嵬名!前幾日還對我喊打喊殺,怎的今日這般乖巧?莫不是……愛上我了?”
“楊炯!我現在是以大夏公主的身份和你說話,你要尊重我!”李嵬名凝眸正色道。
楊炯無奈,嘆道:“你以為和談那般輕易?即便我大華有意,你父皇可會應允?且和談之后,你們西夏屢屢背盟,前科累累,如今兩國皆精銳盡出,戰火已燃,勢成燎原,非得一國覆滅,方能止息干戈。”
“我不喜打仗。”
“世間又有誰鐘情此道?”
李嵬名良久無言,身子緊緊貼于楊炯懷中,止不住的發抖。楊炯心下不忍,伸手緊了緊她脖頸間的綢緞圍巾,以防風雪侵襲,又將她嬌軀摟得更緊,想以自身溫熱,驅散她周身寒意。
“你要如何處置我?”李嵬名幽幽問道。
楊炯默然不語。
李嵬名嗤笑一聲:“可是要將我擄去,當作籠中雀兒養著?”
“我沒那等癖好。”
“那你可想好了如何待我?招惹公主,可不是輕易便能揭過的事。”李嵬名哼道。
楊炯嗤笑:“李嵬名!你這話,倒似我占了你天大的便宜一般,咱倆本就是敵非友,不是么?”
“敵人嗎?為我煎藥,哄我安眠,夜半還悄悄探看我有無發熱,偷看被我撞見還不認賬,偷偷給我熬鯽魚湯補身體,擔憂我體寒,早早替我烘干鞋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敢說你沒占我便宜?現下還裝傻充愣,你還是不是男子漢?”李嵬名雙眸淚光盈盈,滿是幽怨,嗔聲數落。
楊炯無言以對,心底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對李嵬名動了心。
這些日子,照料這般如花似玉、嬌俏可人的女子,他又非鐵石心腸,怎能心如止水?且不說李嵬名那靈動狡黠、古靈精怪之態,單是那雙湛藍如海、仿若藏著星辰的眼眸,便足以勾人心魂。更兼她深諳風情,時不時拋個媚眼,單眨眼間,情意暗送,那長睫撲閃,恰似蝶舞花間,直撩得楊炯心亂如麻。
再瞧她身嬌體弱,病中楚楚可憐卻又逞強之態,著實令人心生憐惜。楊炯也知她或有做戲成分,可也真切感受到她那顆熾熱的心,不然她怎會對自己毫無防備?這幾日肢體相觸,她從不抗拒,反倒時常打趣自己口不對心,明明鐘情卻佯裝冷淡,著實是會撩撥人的心弦。
楊炯心下明白,他與李嵬名之間,恰似兩條相交之線,縱然此刻交匯,亦難繪出圓滿終章。是以這些時日,他雖悉心照料她起居,言語神色間,卻始終守著一道分寸,絕不肯往前多踏一步,將那關系貿然推深。
此刻見她這般追問,只得顧左右而言他:“你莫要使計,我可不上當!”
李嵬名豈會不知他心思,恨恨瞪他一眼,那湛藍眼眸瞬間冷若冰霜,旋即一言不發,轉身望向遠處皚皚積雪,似要將滿心委屈,皆融入那冰天雪地之中。
楊炯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合適,二人便這般一路無言,餐風宿露,直至午夜,方尋得一處背風矮坡歇腳。
盧啟趕忙差人尋覓扎營之地,正欲搭建中軍大帳,楊炯上前,低聲吩咐:“無需大營,皆換簡易營帳,速些安置,讓兄弟們盡早歇息,明早破曉便要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