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也洗得了這一萬靈州援軍,心下思忖,此時不出擊,更待何時?
一個天色陰沉、狂風呼嘯的清晨。
曲也洗披掛整齊,手中長刀一揮,身后城門緩緩洞開,一萬精銳騎兵如黑色潮水般洶涌而出,馬蹄聲震得大地瑟瑟發抖。而與此同時,一支藏伏已久的奇兵,約八千步兵,正悄無聲息地繞道城外,借著地形掩護,向著喀羅川疾行而去,他們身形矯健,腳步輕悄,仿若暗夜幽靈,旨在繞至大華軍陣后方,給予其致命一擊。
大華軍營這邊,沈槐也非等閑之輩,營帳內沙盤推演,早已對各種戰況做了預估。見啅啰城城門大開,敵軍傾巢而出,他不驚反笑,嘴角勾起一抹冷峻弧度,迅速披甲執劍,登上瞭望臺,高聲傳令:“眾將士聽令,騎兵列陣,迎頭痛擊,步兵結盾,穩固防線,今日必叫西賊有來無回!”
剎那間,大華軍營內號角齊鳴,喊殺聲轟然響起,五千騎兵風馳電掣般沖向敵軍,馬上龍朔衛騎兵身姿挺拔,長槍如林,寒光閃爍,恰似天兵下凡般神駿非凡。
雙方騎兵轉瞬即沖撞在一起,馬蹄踐踏,濺起漫天塵土,騎兵們揮舞著長刀、長槍,喊著震天的號子,每一次兵刃相交,都迸發出刺目的火星,金屬撞擊聲、戰馬嘶鳴聲、士兵嘶吼聲交織一處,慘烈異常。
一名龍朔衛騎兵眼疾手快,瞅準一名西夏騎兵揮刀的間隙,挺槍直刺,鋒利槍頭瞬間洞穿對方胸膛,鮮血噴涌而出,濺了他一臉,可還沒等他來得及擦拭,旁邊又有西夏騎兵揮刀砍來,他趕忙側身用槍桿抵擋,“咔嚓”一聲,槍桿雖被砍出一道深痕,卻也借力將對方挑落馬下。
戰場側翼,雙方步兵也已短兵相接。他們邁著沉穩步伐,相互靠近,盾牌碰擊聲砰砰作響,而后猛地發力,推向對方,一時間陣型交錯,廝殺聲四起。
西夏步兵手持彎刀,借著靈活身形,在大華步兵盾牌縫隙間穿梭,刀刃劃過血肉,帶出一道道血痕;大華步兵則以長戟反擊,戟尖寒光閃爍,或挑或刺,專攻下盤與咽喉要害,一時間慘叫連連,地上殘肢斷臂橫飛,鮮血汩汩流入干裂的土地,將腳下黃沙染成詭異的暗紅色。
此時,繞后的西夏伏兵如餓狼撲食,從大華軍陣后方殺出,本欲打個措手不及,豈料沈槐早有防備,一支預備隊仿若神兵天降,迅速轉身迎敵,雙方再度陷入混戰。
刀光閃爍,塵土飛揚濃烈,人喊馬嘶,血光四濺,整個喀羅川已成人間煉獄,昏天黑地,難解難分,從烈日高懸戰至夕陽西下,余暉映照下,硝煙與血水交織,愈發慘烈,雙方將士皆精疲力竭,無力再戰,只得各自收兵,拖著傷殘之軀,退回營地與城中。
此役過后,沈槐只剩一萬人,曲也洗新補一萬靈州兵全部戰死,啅啰城守軍此時不足一萬,城如危卵,搖搖欲墜。
曲也洗回城,眉頭深鎖,在營帳內來回踱步,心中暗忖:這沈槐果真厲害,料事如神,幾次應對自如,強攻硬取,怕是難以取勝。
念及此處,果斷下令緊閉城門,加固城防,堅守不出,一面加急派人催請援兵,盼援軍速至,扭轉戰局;一面囤積糧草、修繕器械,準備應對大華接下來更為猛烈的攻城之勢。
沈槐此戰后唯一的好消息便是鄒魯那一萬大軍奉命改道,直奔啅啰而來,與他僅剩的一萬兵匯合,湊得兩萬兵力,得以再圖攻城之舉。
他本計劃明日拂曉發起總攻,可突然內衛來報,野利遇乞二十萬大軍正朝啅啰靠攏。沈槐神思電轉,深知此時不能再與曲也洗打消耗戰,必須速戰速決,拿下啅啰,與中路軍會合,共攻靈州,否則一旦被圍,之前的所有謀劃,盡將前功盡棄。
是夜子時,萬籟俱寂,唯有寒風呼嘯。
突然,營地內擂鼓炸響,恰似驚蟄春雷,驚碎死寂黑夜,沈槐第四次對啅啰軍司發起進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