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炯!楊炯!”李瀠氣若游絲,聲線孱弱。
楊炯在床邊守得正緊,聽得呼喚,匆忙間握住李瀠的手,忙不迭應道:“我在!我在!”
李瀠雙手在空中慌亂揮舞幾下,繼而顫聲道:“楊……炯,我……我好像看不見了!”
“什么?小棉花,你別嚇我。”
楊炯驚惶出聲,雙手將李瀠的手緊緊攥住,目光如炬,死死盯著李瀠雙眸。
“你……你先扶我起身!”
李瀠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一些,可楊炯能清楚的感受到她雙手顫抖,掌心處更是一片濕滑,滿是細密的汗珠。
“別急,沒事的!沒事的!”楊炯將李瀠輕輕扶起,輕聲安慰,卻更像是自我打氣。
李瀠偎依于楊炯懷中,纖眸輕動,十指緊扣楊炯,身軀兀自顫栗不止。
楊炯瞧著她那往日深邃靈動的眼眸,此刻竟似一潭死水,了無生氣,心中懼意與驚疑交纏,卻仍強作鎮定道:“小棉花,咱們不著急!想是你太過緊張,待放松些許,慢慢來,定能復見。”
李瀠頷首,深呼吸數次,眼眸轉動,右手緩緩抽出,在眼前輕輕晃動,慘然一笑:“楊炯,我確實看不見了。”
“軍醫!軍醫!”楊炯大聲急呼。
守候在帳外的三名軍醫聞得呼喊,匆匆步入營帳。
“速來查看!”楊炯急切催促。
他心下明白,眼耳之疾,就醫貴在及時,片刻耽擱不得,那治療的黃金窗口轉瞬即逝,一旦錯失,再難痊愈。
三名軍醫心懷忐忑,上前依次把脈,細察李瀠雙目及周身狀況。
楊炯目光如刀,緊盯著三位軍醫,見其額頭汗珠密布,冷然道:“究竟怎么回事?能否治愈?”
三名軍醫面面相覷,惶恐之色溢于言表,難以啟齒。
“如實道來!我不是那種忿屠郎醫之人,現在我只想知道真情實況!”楊炯沉聲道。
其中一名年事最長的軍醫聞言,長聲嘆息:“將軍,吾等詳查其目,未見絲毫損傷之象,然切脈所得,乃是氣血凝滯、盛怒擾心之兆。此女舊疾纏身,尚未全然康復,今又因恚怒攻心,血涌于上,恐此即為失明之因由。”
楊炯聞得此言,微微點頭,當下也是明了,這大抵便是那壓力所致使的失明之癥。在強烈情緒激蕩之下,視覺信號在視神經及大腦視覺中樞傳導受阻。實乃心病作祟,或即刻便能復明,亦或數日間仍陷黑暗,若心病不愈,恐怕再難清明。
念及此處,楊炯問道:“可有何良方?”
“將軍,吾等以為,當下首要之務乃是穩固氣血,平撫心境,至于復明之事……”軍醫欲言又止。
“嗯,去開方吧!添些安神之藥!”楊炯叮囑道。
軍醫如蒙大赦,躬身退下。
李瀠察覺楊炯緊緊握住自己的手,寬慰道:“我沒事,不過是目不能見而已。”
楊炯默然不語,雙臂將李瀠身軀摟得更緊。
李瀠輕拍其手,道:“叫小梧桐前來!我有話問她。”
“承春,你此刻……”楊炯憂心忡忡。
“楊炯,我現在沒了安全感,你不能欺負我!”李瀠苦澀道。
楊炯聞言,內心仿若被重錘反復捶打碾磨,痛意錐心,幾近癲狂。李瀠天生慧眼明心,性極剛強,向來驕傲,從不于人前示弱,即便是面對楊炯,她也是竭盡全力的想要幫助照料,何曾會說出這般無助柔弱的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