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陳家大宅內,卻彌漫著一股深入骨髓的陰冷與寒意。
昔日里車水馬龍,賓客盈門的江城第一世家,此刻卻是一片素縞,白色的燈籠在廊檐下無聲搖曳,仿佛在訴說著主人的悲戚。
空氣中,濃郁的檀香與紙錢燃燒后的灰燼味道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氛圍。
大廳正中,一口晶瑩剔透的寒玉冰棺靜靜地停放著。
棺中躺著的,正是曾經風光無限的陳家主母,秦安蓮。
她的遺容經過了精心的整理,妝容精致,仿佛只是沉沉睡去。
然而,那毫無血色的臉龐和唇角凝固的一絲不甘,卻無聲地昭示著她已經死得不能再死。
冰棺周圍,跪滿了身穿黑色孝服的陳家與秦家人。
壓抑的啜泣聲此起彼伏,間或夾雜著幾聲凄厲的哭喊。
“安蓮!我的女兒啊!你好狠的心啊,就這么丟下我們走了!”一個雍容華貴的中年婦人,秦安蓮的母親,此刻早已沒了平日的儀態,哭得幾乎要昏厥過去。
“嫂子!你放心,我們絕不會讓你白死的!”
“那個叫蕭楓的雜種!我們一定要將他碎尸萬段,為你報仇!”
“對!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
群情激憤,叫囂聲、咒罵聲響成一片,充滿了怨毒與仇恨。他們似乎想用這種方式,來驅散心中因恐懼而生的寒意。
就在這時,一聲沉重而有力的悶響傳來。
“都給我閉嘴!”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坐在輪椅上的陳家老太爺,將手中的梨花木拐杖重重地砸在地上,渾濁的雙眼迸射出威嚴的冷光。
這位曾經執掌陳家數十年的老人,盡管已經風燭殘年,但余威猶在。
他一發怒,整個大廳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聲。
角落里,一個身影顯得尤為扎眼。
秦岳,秦安蓮的親哥哥,正跪在一盆火光熊熊的火盆前,面無表情地一張一張地燒著紙錢。
他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與周圍的孝服格格不入。
他的臉上沒有淚水,只有一種近乎猙獰的平靜。火光映照著他扭曲的面容,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燃燒著比火盆里的火焰更加熾烈的仇恨。
“安蓮,你放心……”他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一字一頓地低語,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哥……一定會給你報仇的。無論那個蕭楓是神是魔,我都要他……血債血償!”
就在這時,一個陳家的下人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臉上寫滿了驚恐,聲音都變了調。
“老……老爺!不好了!不好了!”他指著門外,像是看到了什么最恐怖的事物,“蕭……蕭楓!那個煞星……他又來了!”
“轟!”
這兩個字,如同一道驚雷在寂靜的大廳內炸響。
所有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昨日那場驚天動地的戰斗,那道如同神明般俯瞰眾生的身影,早已在他們心中刻下了不可磨滅的恐懼烙印。
“蕭楓!”
秦岳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火盆被他帶倒,燃燒的紙錢撒了一地。
他雙目赤紅,渾身的肌肉緊繃,像一頭即將擇人而噬的野獸。
“這個孽畜!他殺了人,還敢回來!他竟然還敢來!”
他的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憤怒,仿佛蕭楓的到來,本身就是一種對他們最極致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