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么不敢來?”
一個淡漠而冰冷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從大廳門口傳來。
眾人駭然回頭,只見蕭楓一襲黑衣,負手而立,緩步踏入這片屬于陳家的悲傷之地。
他的步伐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眾人的心臟上,沉重而有力。
他的身后,跟著同樣面色冷峻的霍云。
蕭楓的眼神平靜如深淵,掃過大廳內一張張或驚恐、或憤怒、或怨毒的臉,沒有絲毫波瀾。
仿佛他面對的不是兩個曾經顯赫一時的家族,而是一群無關緊要的螻蟻。
“啊!”
有人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下意識地向后退去,撞倒了身后的椅子,發出一片雜亂的聲響。
陳家、秦家的人,無論男女老少,此刻都像是見了貓的老鼠,紛紛后退,驚恐地看著那個如同死神般降臨的青年。
昨日,他一人一劍,廢掉了曾經被譽為“江城第一至尊”的陳敬之,逼死了陳家主母秦安蓮。
那種如同天威般的實力,已經徹底擊潰了他們的所有驕傲和勇氣。
秦岳死死地盯著蕭楓,胸口劇烈起伏,他強壓下心中的恐懼,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孽畜!你還來干什么!是來看我們陳家的笑話嗎?”
蕭楓的目光終于落在了他的身上,那眼神淡漠得可怕,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我之前說過,凡是十年前參與追殺我父母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秦安蓮已經死了,但還不夠。”蕭楓的視線越過眾人,落在了那個跪在冰棺前,披頭散發,形容枯槁的身影上,“陳敬之,他也不例外!”
雖然陳敬之的修為被他盡數廢去,淪為了一個比普通人還要孱弱的廢物,但那積壓了整整十年的血海深仇,又豈是廢掉修為就能輕易了結的?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即便父母尚在人間,但那十年的追殺與分離之苦,這筆賬,必須用血來清算!
“蕭楓……”
一個蒼老而虛弱的聲音響起。
陳老太爺雙手撐著輪椅的扶手,顫顫巍巍地想要站起來,但雙腿卻使不上一絲力氣,掙扎了片刻,最終還是頹然地坐了回去。
這個曾經叱咤風云的老人,此刻臉上只剩下無盡的慘然與哀求。
“你……你當真還要趕盡殺絕嗎?”他渾濁的眼中泛起了一絲水光,“敬之他……他已經知道錯了。他現在已經是個廢人,這樣的懲罰,還不夠嗎?”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仿佛要將肺里最后一口氣都嘆出來,語氣中帶著一絲懇求:“不管怎么說,秦安蓮已經為她當年的所作所為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也算是為你父母報了一部分的仇。而且……而且你的父母并沒有死,那日,那位蕭旭親口承認了……能否……能否看在這個份上,饒敬之一命?”
陳老太爺的聲音越來越低,充滿了疲憊與無力。
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任何與蕭楓談判的資格。
跪在地上的陳敬之,緩緩抬起了頭。
他那張曾經英武不凡的臉上,此刻布滿了死灰之色。
他呆滯地望著那個決定他生死的青年,干裂的嘴唇微微動了動,發出沙啞得幾乎聽不清的聲音。
“要殺……就殺吧。”
說完,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一副引頸就戮的模樣。
他知道,反抗是徒勞的,求饒是可笑的。十年恩怨,今日終該有個了斷。作為曾經的至尊強者,他選擇保留最后的一絲尊嚴。
蕭楓看著他,眼神中古井無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