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遲的場面血腥、殘酷,饒是那些一開始興致勃勃圍觀的百姓,此時看到真正將活生生的人一刀刀活剮成一堆死肉和白骨的場面,也都不適起來,有人瞪大了眼,有人撐不住落荒而逃。
午門前圍觀的百姓立時少了一半。
秋風送來淡淡的血腥氣,楚君瀾看馬巖疼的慘叫哀嚎,內心毫無波瀾。他身邊的蕭煦卻狀似無意的向前一步,正好擋住了她的視線。
鮮血淋漓的畫面變成了蕭煦挺拔的背影,楚君瀾禁不住微笑起來,頰邊的小梨渦像是盛了蜜,就連乍然知道陸氏的死可能與楚才良有關的沉重與疑惑都忘了。
人群另一邊,葉以漸視線越過刑場,正目不轉睛的看著楚君瀾的身影,雖然距離尚遠,看不清面容,但這并不妨礙他對她的欣賞。誰知蕭煦竟挪動腳步將人擋住了,還眼神冷淡的瞥了他一眼。
葉以漸心下憋悶,不好隔著老遠主動湊上去攀談,何況蕭煦又亦步亦趨的跟著,他便轉回身向人群外走去。
昆山松了一大口氣:“我的娘,行刑果真不是誰都能看的,小的回去怕是要少吃兩碗飯。”
葉以漸卻沒有回答。
昆山小心的觀察葉以漸神色,見他面色沉重,像是誰欠了他銀子似的,便知道公子必定又是因為楚小姐而不快了,乖覺的閉嘴不再多言。
凌遲到一半時,馬巖已經喊不出聲音了。
楚才良滿心快意,咬牙切齒的道:“活該!忘恩負義,刺殺圣駕,這種人活剮都算便宜了他!就該將他的肉喂狗!”
老太君原本就已嚇的臉色慘白,此時再聯想“喂狗”的場面,當場“哇”的吐了。
穢物酸臭和著血腥氣,她這一吐,不少人喉嚨也泛起惡意,好幾個楚家的家眷也都吐了。
“走走走,快回去,不看了不看了。”老太君拍著胸脯連連搖著頭,“回去就收拾行李,快離開京城,這簡直太危險了!”
周氏和楚才俊聞言連連點頭,招呼也不跟楚才良打就扶著老太君走了,生怕楚才良還惦記帶著家眷一起回鄉的事。
楚才良回頭,看著老太君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才嘲諷的哼了一聲,回頭道:“走吧,咱們也會去。”
孫姨娘、蘇姨娘如蒙大赦,慘白著臉連連點頭。
二皇子蕭徹見楚君瀾的家人要走了,不免蹙緊眉頭,直接與楚才良道:“我還有事要與楚小姐談。”
蕭煦站在楚君瀾身側,眼神冷淡的看著蕭徹。楚才良可是曾不顧楚君瀾的意思,勒令她一個已定了親的女子陪著蕭徹出去看戲的。
楚才良卻出乎人意料的道:“二殿下,您若有事與瀾姐兒說,便問問她的意思吧。”說罷行禮,轉身便走。
這樣做法,著實讓楚君瀾意外。楚才良竟然轉性了?難道是丟了官兒,不指望升官發財了,反而多了幾分人味兒?
“二殿下有話請講吧。”楚君瀾笑了笑。
蕭徹又看向蕭煦:“我有話想單獨與楚小姐說。”
蕭徹此時雖穿著從簡,皇家氣勢卻拿的十足,常年上位者的生活讓他習慣于發號施令,也從沒想過會有人膽敢忤逆。
尤其,面前這人還是個處境并不樂觀的宗親。
誰知蕭煦一點不肯讓步,“你請便,在下不會插嘴。”
蕭徹當即沉下臉來。
好個不識抬舉的東西!看他這般冷著臉裝高貴的模樣,蕭徹甚至覺得眼前的蕭煦還不如從前癡傻時看著順眼!
片刻后,蕭徹嘲諷的笑了一聲:“看來,世子如今對自己已經極有自信了。也對,你的傻病好了,恭定王應該也會多偏你一些,想來將來爵位也是由你來承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