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裂縫中涌出的青銅寒霧凝成階梯,蘇蕓踩著嫁衣下擺的血漬拾級而下。
三百口青銅棺槨自動排列成往生陣,棺蓋內壁的星軌圖文突然活過來般開始游動。
“每道星軌都是被篡改的婚書。”
葉天指尖撫過冰涼的青銅表面,三生鏡碎片在棺槨間折射出詭異光斑,“你看第七口棺材的昴宿星圖——”蘇蕓轉頭時發間玉梳突然墜地,梳齒插入青磚的剎那,整個地宮劇烈震顫。
被玉梳刺中的磚石滲出黑金液體,漸漸顯露出客棧地下密室的布局圖。
“原來客棧有三十三重地宮......”
她彎腰拾取玉梳的動作突然僵住,梳背鑲嵌的珍珠里浮現出初代大司命的臉,“而我們現在身處最表層的幻境。”
話音未落,懸浮的《九幽錄》突然爆燃,泛黃書頁在灰燼中重組為青銅鑰匙。
葉天伸手接住的瞬間,鑰匙尖端突然生出倒刺,深深扎入他的星璇。
“這是......”
他悶哼著單膝跪地,星紋順著傷口蔓延全身,“客棧地契?”
蘇蕓的嫁衣無風自動,袖中紅線自動纏繞住青銅鑰匙。
當紅線觸及葉天傷口的星紋時,整座地宮突然翻轉,三百口棺槨化作雕花窗欞——他們竟站在客棧天井中央!
初代大司命的聲音從每根梁柱傳來:“很驚訝?你們以為掙脫的輪回,不過是客棧的廂房走廊。”
屋檐下的紅燈籠接連亮起,每個燈籠都映著不同輪回的婚房場景。
蘇蕓看見第七盞燈籠里,自己正將星鑰刺入葉天心臟,流出的鮮血染紅了窗上的喜字。
“要破局,先要成為局本身。”
葉天突然握住蘇蕓的手,將青銅鑰匙刺入自己心口,“還記得混沌雙生子的本源嗎?”
星砂從傷口噴涌而出,在虛空凝結成青銅羅盤的虛影。
蘇蕓的玉梳不受控制地飛向羅盤中心,梳齒卡進卦象的剎那,客棧所有門窗同時洞開。
三十六重鏡淵世界在門外流轉,每個鏡面都映出他們正在消散的身影。
蘇蕓突然明悟,扯斷滿頭青絲拋向羅盤:“以身為祭,重定星軌!”
發絲燃燒的星火中浮現出開天辟地時的場景:清氣與濁氣交織的漩渦里,第三道陰影正在悄悄修改星髓的運行軌跡。
那陰影的輪廓,赫然是客棧本身的造型!
“原來你才是被混沌排斥的惡念!”
葉天咳出星砂,胸口的鑰匙開始逆轉,“客棧不是輪回載體,而是想要取代混沌的獨立意識!”
初代大司命終于現出真身——整座客棧的飛檐翹角都化作青銅觸手,大堂的八仙桌裂開血盆大口。
柜臺上的算盤自行撥動,每粒算珠都是顆跳動的心臟。
“晚了。”
梁柱上的雕花變成蠕動的血管,“當你們喝下合巹酒時,就已經是客棧的倀鬼。”
蘇蕓突然輕笑,染血的嫁衣突然褪色成素白孝服。
她拔出插入葉天心口的青銅鑰匙,轉而刺入自己星璇:“你難道沒發現,這世我們還沒行合巹禮?”
客棧驟然寂靜,懸掛的紅燈籠接連爆裂。
那些流淌的燭淚在空中凝結成往生陣圖,每滴燭淚都包裹著歷代雙生子未完成的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