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哥兒不知怎地看了孟晚一眼,孟晚沒發覺,他仰頭眺望,見那座山上密密麻麻的細柴也很心動,往年常金花背點柴只燒她那屋的灶,如今兩邊都燒,每日白天還要做豆腐,柴火下得快,宋亭舟在外讀書總是來去匆匆,他家也沒個漢子上山砍柴。
不然明日他也拿著鐮刀去前頭山上試試?
三人各拾了一簍子柴火背回去,到田家門口剛好碰見準備外出的兄弟倆,田旺高高瘦瘦的,和小梅一樣長了張笑臉,兩人說說笑笑的進了院子。
田興比弟弟矮些,寬鼻闊嘴,長相憨厚,他貼心的接過竹哥兒的筐簍自己提著,還笑著招呼孟晚,“晚哥兒,有空來家里玩啊。”
“冬日閑了就去。”孟晚客氣了兩句。
竹哥兒看了孟晚一眼,沒跟著田興的話說,田興轉身笑意一收,似乎有些不悅,兩口子一前一后的進了院。
宋家門口的豆腐攤收了,常金花坐在門檻上納鞋底,見孟晚背的一背簍柴笑了,“你拾的這點柴剛好晚上燒炕用了。”
孟晚聞言將背簍里的柴直接倒到廚房的地上,“那不是正好了嗎?明天我想拿鐮刀去砍點細柴回來。”
常金花放下鞋底,“明天你在家賣豆腐,我去。”
孟晚洗手將大鍋打開,果然又是白菜燉豆腐,他將菜盛出來,對著常金花說:“不是您說來買豆腐的人哪個村的都有,人多眼雜,怕我這個小哥兒自己在家吃虧,不叫我去門口賣豆腐嗎?”
常金花從碗櫥里拿出碗筷放到桌上,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今年家里掙了點錢,真是不夠燒了就買上二十捆,下午我再和你一起去砍柴,總也能夠用。你想玩就去山上玩玩,還真指望你個小哥兒砍柴去了?”
孟晚給她盛飯,勸她,“就是我閑著了想去山里轉轉,隔壁小梅和竹哥兒也陪我去,不光我一個人。而且表哥明天就回來了吧,就算不砍柴,我去采些干貨也好啊,他愛吃帶蘑菇的豆腐鹵。”
一提到宋亭舟,常金花果然不說話了,她私心里還是希望倆孩子再親近些的。
孟晚是純粹不喜歡閑賦在家,他才過來多久?縱然喜歡同性,思維也還沒太適應從男人變成哥兒,讓他在家繡花他是干不來的,一輩子也干不來。
晚上他頭次聽到了隔壁除虐待外的另一種聲音,孟晚翻過身,墻壁那頭先是爭吵,然后是哭求,最后是粗嘎又難聽的哭聲,壓抑忍受了那么久,這是竹哥兒頭次這樣放聲大哭。
別說是孟晚,恐怕兩家院子里都能聽見這悲戚委屈的哭聲。
孟晚用被子蒙住了頭,閉上眼睛。
發泄出來就好,起碼竹哥兒應該知道了一味忍耐是錯誤的。
第二天三人又去山里拾柴,孟晚沒背昨天的背簍,而是手里拿了小段麻繩和一把鐮刀。
“小梅,你今天不去了?”
只有竹哥兒背著筐簍,小梅卻兩手空空,她嘴巴撅起來老高,半是苦惱半是甜蜜,“婆母早起說不許我上山了,前三個月要穩妥些。”
孟晚有些意外,即是不放心昨日為何沒提?
竹哥兒微垂著腦袋,視線剛好能看到小梅尚未有起伏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