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和竹哥兒結伴上了山,這次他們直奔蛇溝背靠的高山,這座山叫兆山,也是整個三泉村最高的山,無主,隸屬官府,平日無人管控自由采摘。
春日里大家缺食少糧都是到這座山上挖采野菜,獵戶冬日抓捕獵物也是從此山進出。
“晚哥兒……”竹哥兒落后孟晚幾步,在孟晚即將進山的時候叫住了他。
“嗯?”孟晚回頭,見竹哥兒正神色復雜的看著自己。
他比竹哥兒高,這回竹哥又落后自己一步,仰著頭和自己說話,離得近了能看見他領口下紫紅色的恐怖傷痕。
竹哥就這么站在稍低他一層的小道上,然后莫名其妙的說了句,“你說小哥兒是不是都是賤命啊?”這是他從小到大,在娘家婆家聽到過最多的一句話,他想從孟晚這里找出答案,因為孟晚好像是不同的,他能感受到。
孟晚心口一悶,他根本不奇怪竹哥兒會說這樣的話,這個時代下,貧困的家庭再嫁到家暴的夫家,他不這樣說才真的是怪人了。
女子尚且遭遇種種不公,地位最差的哥兒就更不用說了,嫁到夫家便生死不由自己,合離休棄更是不敢想的事。
聽說小地方有富商疼孩子的,哪怕和離了還會給自家哥兒買座小院供養著,但那畢竟是少數人家。實際上越是府城京都等地越是重視名聲,被休棄回家只會死路一條。
家族不容和離的女人或哥兒,若是被休會讓整個家族蒙羞,因此哪怕死,也要死在夫家。
“命是自己的,父母雖有生養之恩,過日子卻不能代勞,什么賤命、富貴命,自己如果認命,那別人安給你什么命,你便是什么命了。若不想按照別人安給你的道兒走,就該好好想想自己的出路在那兒,再為之努力。”
他這番話說的對鄉下小哥兒來說有些深奧難解,但見竹哥兒似在思索的樣子,似乎真的理解了其中意思。
兆山的山林高深,多是高聳的樹木,還都長得差不多高,人一鉆進去容易沒有方向感,除了熟悉山林的獵戶外,村子里的人進來都要結伴,只在外圍尋些山貨,深山更是不敢進入,哪里除了有猛獸外,還有獵戶放的夾子。
“竹哥兒,那邊那片好像有菌子,咱倆過去采些吧?”
竹哥兒被孟晚的喊聲激的一激靈清醒過來,他這才發現孟晚已經進山了。
他在原地逗留了會兒,一雙麻木的雙眼漸漸染上了層陰霾,隨后神色莫名的跟了上去。
孟晚在樹根下采了把菌子,宋亭舟愛吃菌類,蘑菇木耳炒著拌著做成鹵子都成,他拿人家做了幌子,總得真帶回去點東西吧。
今天沒帶簍子,孟晚胳膊上挎了只小巧的籃子,將菌子扔在里面,他沒忘記今天要干的正事,尋了個光照好,細枝多的地兒將籃子放在空地上,準備開動。
“晚哥兒,砍柴呢?”
孟晚干的熱火朝天,也不知是姿勢不對還是力氣太小,半天也沒什么成效,倒是動靜不小。
這不就引來了同在附近砍柴的田興。
竹哥兒在附近采菌子和木柴疙瘩,離得不遠,一眼便能看見。孟晚奇怪田興怎么不先找竹哥兒,反而問上他,疏遠又客氣的回道:“在家閑著也沒事,到山上玩玩罷了,田大哥你剛才也在附近?怎么沒和大嫂一起進山?”
孟晚相貌好是村子里人人都知道的事,可田興這才是第二次認真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