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混賬也是自己親生兒子,李長香眼淚瞬間便流了下來,拿胳膊上的布料去堵他頭上的傷口,將半邊胳膊都染紅了也止不住。
見田旺出來忙哭喊著:“老二,快去請郎中救救你哥,借村長的牛車去!快去啊!”
田旺看著親哥了無生氣的臉,顫抖著將手指伸到他鼻下——一片冰涼。
“娘,不用去了,大哥他……已經沒了。”
李長香聞言手一松,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睛正對上前面雪堆里的無頭尸體,她喉嚨往上倒了兩聲氣,白眼直愣愣一翻,整個人立即昏死過去。
宋家的一眾人聽著隔壁沒了動靜,大力先出口,“娘?伯娘,要不我去田家看看吧?”
他是好心想去搭把手,但宋六嬸不準,“你別去,保不齊他家沾了啥東西了,哭叫的也忒滲人。”
宋亭舟說:“我去找村長,讓村長管管。”
大力說:“我和你一起去。”
兩個漢子出了門,滿哥兒總覺得后脊梁骨冷,他縮了縮脖子,看著若有所思孟晚,“你不怕啊?”
孟晚嘆了口氣,“要怕的不是我們,而是做了虧心事的人。”
滿哥兒似被他點醒,“你說的也對,哪怕是怨鬼索命,該找的也應是害他的人。”
和村長一起來的是隔壁村的風水先生,這回田家又出事,村里連一個看熱鬧的人都沒有,幾只餓了一冬的烏鴉聞到腐肉的味道,盤旋在田家上空不肯散去,不時還哀叫幾聲。
隔壁連交談聲都壓得極低,生怕驚擾了什么人似的,常金花和宋六嬸也格外忌諱,將兩個小輩趕進屋,她們在炕上做針線活說著閑話,孟晚正好教滿哥兒怎么揣面。
油果子做得多了,這些事本能不用思考就形成了肌肉記憶,孟晚一步步的教著他,心里琢磨著田家的事。
怨鬼索命他是不信的,惡有惡報也需有契因,他想起竹哥兒幾次顛三倒四的話,怕是已經瘋魔了。
竹哥兒本身爹娘就很冷漠,為了填飽肚子,兒女只是待價而沽的商品。
嫁到田家剛開始也過了幾年好日子,也和田興享受過幾年夫妻溫情,李長香便是不喜也沒刻意虐待過他,直到幾年無子,田興開始露出本來面目。
竹哥兒從開始還是帶著歉意的,他沒能幫田興生個孩子,又羨慕小梅敢湊上去同孟晚交好,聽到田興將主意打到孟晚身上他也糾結過,后來才會在宋亭舟去找孟晚的時候告訴了他位置。
他對孟晚有種特殊的情感,羨慕嫉妒想同他交好,又幻想自己能成為對方。
這些孟晚全然不知,說到底他也沒和竹哥兒交流過幾次。
宋亭舟和大力回來,田家男丁不少,田大伯也從山上回來,怎么也輪不到外人。田老二家也是一大家子人,還和隔壁田大伯是親兄弟,但這時候村里人都迷信著,連親兄弟都不愿露面,怕沾惹了什么臟東西。
“田大伯借了村長的牛車去紅廟村找郎中去了,老爺子還有氣,田興怕是不好了。”
大力跟常金花與宋六嬸說話,宋亭舟在旁沒吭聲,他擔心嚇著孟晚,匆匆趕了回來,見他在教小滿做油果子,臉色雖然不好,倒也沒什么驚懼之色,略放了心。
“田興那么壯實,說沒就沒了?”
“這人真是不能作惡,不然必遭報應,老天爺都看著呢!”
兩個婦人唏噓不已,手上做活的動作都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