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還把黃掙也帶回來了?”常金花在院子里曬之前在鎮上買的小被子,一抬眼看見宋亭舟竟然將黃掙給帶了回來,黃掙背后還背著包袱。
“宋嬸。”黃掙表情也有些尷尬,捂著臉同宋亭舟進了屋。
晚上用飯黃掙也是在宋亭舟屋里用的飯,畢竟是外男,有孟晚在還是要避嫌的。
宋亭舟送了吃的干干凈凈的飯碗過來,孟晚道:“就放在鍋邊上,一會同我們的一起洗便好。”
結果宋亭舟來了句,“還有飯嗎?他好像沒吃飽。”
“啊?”知道宋亭舟能吃,常金花端過去了大半鍋飯,她和孟晚只一人留了一碗,就這還沒夠吃?
孟晚呆呆的說:“昨天蒸的肉包還有兩個,我放鍋里熱熱。”
“不用熱,天又不冷。”宋亭舟直接去櫥柜里找,然后給黃掙端了去。
孟晚彎個腰洗碗的功夫,宋亭舟又回來了。
孟晚不可思議的說:“又吃完了?”
三秒一個大肉包???
宋亭舟見他吃驚的瞪著眼睛覺得可愛,揚唇笑道:“不是,他可能想獨處一會兒,我便退出來了。”
他去找黃掙的時候,對方的狀態就不太好。
寶晉齋是昌平府有名的書齋,據說此處是分號,京城的才是總店,背靠的也是京城的大人物,是連昌平知府都不敢得罪的人。
寶晉齋一共四層,但后面的院子奇大,有許多珍貴藏書和自家的印刷廠,許多地方上的小書肆,都會來寶晉齋進貨。
黃掌柜便是因此認識的寶晉齋掌柜,說是掌柜,只是小地方沒見識的說法,實則只能稱作管事,僅僅是一群小管事之一。
這些也是黃掙到了后才知道的,他初去心里還美自己是關系戶,但到底是小地方上來的沒甚見識,人拘謹又放不開,不敢得意的太明顯,但第二天被安排上工就發現不對勁了。
那個李管事負責瑣碎事務,既不像掌管印刷的管事們有實權,又不如前頭負責接待的管事有體面。
一堆的臟活累活都歸李管事負責,他手下的小子們也是最累的,就這樣,還免不了一番勾心斗角,黃掙這樣直愣愣的傻小子怎么可能斗得過人家,隔三差五的受管事責備,甚至為了立威還會鞭打他。
話也說的好聽,言道黃掙是他舊人之子,他是看在黃掌柜面子上才對他如此嚴苛,實在是愛之深責之切。
初時黃掙還真的信了,甚至因此感動的做工更加賣力,可同住的幾個小子不光背地里陷害他,看他好欺負不反抗,李管事又不管他,逐漸發展成,幾人同伙耍他,凡事累的活計先叫他上,剩下他們再做輕巧的。
又明著罵他蠢,說李管事只是在吊著他,叫他進書齋里做事連份契書都沒給他簽。
黃掙這才知道原來在寶晉齋里做工的小子們,要不就是東家的奴仆,簽的是死契,要么便是雇傭的伙計,簽的是活契。
他這樣連份契書都沒有,根本不算是書齋里的人,管事們隨時可以將他趕走,甚至分文不給他也沒地方告去。
黃掙越想越氣不過,當面去找李管事要說話,得到的卻是兩巴掌外加一個“滾”字。
若是宋亭舟沒來找他,他可能連地方都沒得去,累死累活折騰了一通,他不光沒掙到錢,爹娘給他拿的錢甚至還被人逗出去大半。
黃掙咬著肉包子,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滾。
在宋亭舟的屋里湊合住了一夜,第二天他同宋亭舟說:“宋哥,你們走的時候能不能還帶上我,我身上的錢不大夠了,等回家叫我爹給你們。”
“這些都無妨,你既決定了便跟我們走吧。”說來也巧,來時坐了黃掙的車,回去正好還了這份人情。
可惜的是直到走的那天,也沒能收到祝家宅子里錦容傳來的消息,臨走時宋亭舟是同馮進章夫妻倆一同租的馬車,除了他們還有幾位馮進章的同窗。
大家皆是囊中羞澀,少有富裕的,便擠在一起分攤車錢,宋亭舟、馮進章和黃掙同一輛車,盧春芳與孟晚常金花一輛車。
人多也能多生出些勇氣,這一路上倒是比來時太平,也快上許多,臨近谷陽縣與谷文縣的岔路口,馮進章等人與宋亭舟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