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芳嫂子,我陪你一起。”周嬸兒媳婦也要跟著。
她婆母使勁扯了她一把,她也不知真沒感覺還是只顧著氣憤琴娘的遭遇,跟著盧春芳就跑了。
周嬸尷尬的沖著周邊人笑笑,“年輕人就是氣盛。”
孟晚說了句,“周嬸,平常鄰里口角就算了,畢竟人命關天。”
一個女子的名聲甚至能決定她的生死,琴娘若是有別的路走,何至于上吊?
到底算是相識一場,總也不能看著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么沒了,她才十九歲,放到現代還在無憂無慮的上大學,卻在這幾年間就已經承受了這么多的流言蜚語。
周嬸拿帕子扇了扇風,跟李家做了這么多年的鄰居,這么大事不上門看看似也說不上去,兒媳婦都出去幫人請郎中去了,自己也當上門去看看。
帕子一甩,她邁著小碎步,急匆匆的往李家院里里走,孟晚等的就是她動,也緊跟在后頭跟了上去。
李家三間正房兩間廂房,院子也比孟晚家的大,院中還打了一口井,自家吃水用。
其中一間廂房里正傳來悲戚的痛哭聲。
“琴娘啊琴娘,你這是要了我和你爹的命啊。”
“要死也給我嫁出去再死,給家里丟了人不說,吊在家里,旁人還以為是我這當二嫂的逼得!”
“孽障,孽障啊!”
門是敞開著的,周嬸邊往廂房里走,邊用帕子按著眼角,“老嫂子,你快當心身體,琴娘這孩子糊涂啊。”
孟晚跟上去,廂房的房梁上吊著一長條被剪斷的麻繩,地上扔著把剪刀。
琴娘穿著一身白色中衣,披頭散發的躺在地上,雙目空洞無神,死盯著墻壁。
麻繩上都是毛刺,她脖子被勒的一片紫紅,還在滲著血絲,看著就瘆人。
她娘坐在地上半抱著她,布滿皺紋的蒼老臉龐上積滿淚痕,哭的痛不欲生。
另一個頭發花白的六旬老者站在她們身后,閉上眼睛,神情悲涼的罵著:“孽障,真是孽障。”
李二嫂臉色鐵青,既恨不得小姑子痛快死了拉倒,又怨她拖累家里兒女的婚事。
周嬸進來勸著老兩口,見這種情景自己也掉了幾滴淚,她問半死不活的琴娘,“你這是做什么?便是死了一了百了,你爹娘生你養你一場,你就忍心讓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
李二嫂恨恨道:“她會管什么旁人!公婆這十幾年把她當眼珠子似的疼,我剛嫁過來的時候家里吃口糕,都要琴娘吃夠了才輪到旁人。誰家老姑娘不是看家里臉色活著,偏她高貴,少吃一口,少拿一塊都要耍起來。”
“公婆一味的縱容你,這兩年家里是我管錢了,可他們拿給你的私房還少?都被你豬油蒙了心的給了那湯秀才,說是打點做官。官呢?銀子呢?”
被二嫂罵了幾句,琴娘反而流下淚來,她嗓子傷的狠了,像是被砂紙打磨過似的,說出的話都沙啞難聽斷斷續續,“是我……我不孝,對不起……爹娘,對不起……李家,我這等……罪人,該……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