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澤寧與吳昭遠順路,祝家的小廝將醉醺醺的兩人扶上馬車。
宋亭舟腳步還算穩當,他目送好友離開,站在瑞豐樓門口打起折扇扇了兩下。
只見扇面上頭畫的不是主流的風水山河,而是一間平常小院。門口有樹有河,院中是一男子一哥兒在貼春聯,上頭還用行楷提了一句話——故土難忘,初心不改。
折扇帶來的風還算涼爽,宋亭舟抬頭看了眼西落的日頭,今日怕是來不及去城外買茶了。
漫步在街頭散著身上的酒氣,走到一處三層高的銀樓前,他抬起袖子輕嗅,酒氣已經散的差不多了,這才抬步進去。
銀樓里只有三三兩兩的女眷在挑選首飾,宋亭舟這么個讀書郎進來難免惹人側目,不過也不是沒有過。
店家迎上去招呼,“書生郎是買給心上人的吧,小店釵環步搖,腰飾首飾應有盡有……”
等從銀樓出來,宋亭舟錢袋里月考的獎銀花了個精光,他手上也多了支木盒。
孟晚和常金花出去看戲帶著燒雞回來,看見院門口的宋亭舟他樂顛顛的跑了過去,“你幾時回來的?我和娘買了瓦舍的燒雞回來。”
宋亭舟接過他手里的燒雞,“我也是才進門,今日看了什么戲?”
孟晚興致勃勃的同他說:“看了風箏誤,還別說,比張協狀元有趣多了。講的是有位書生在風箏上寫詩,線斷后被才貌雙全的二小姐拾取,她又在上頭重新提詩……”
兩人說說笑笑相偕進院,常金花也只是在后頭欣慰的看著他們。
家里盧春芳搟了面條子,夏天天熱,吃些涼面配上胡瓜絲爽口又開胃。
孟晚切了茄丁肉丁和大醬燜炒做鹵,一家子坐在院子里頭吃面,旁人都是用碗,連雪生也是在戲班子約束慣了,每頓只一小碗,同常金花的飯量差不多,有時候甚至還沒有孟晚吃得多。
只有宋亭舟端了個大盆,孟晚一抬頭看見了就忍不住發笑。
宋亭舟也不在意,任夫郎取笑自己。
等晚些大家快安寢了,宋亭舟將常金花叫進西屋,將帶回來的那支木盒打開,從里頭取出支銀鐲遞給她。
“兒子不孝,一直讓母親操勞至今,如今進學還不知幾年才能出頭,辛苦母親了。”
宋亭舟語氣鄭重,起身拂膝跪下對常金花磕了個頭。
常金花眼眶瞬間便紅了,她也顧不上拿帕子擦擦,忙扶起兒子,“大郎快起來,你從小知禮懂事,給娘省了多少的心,你只管安心讀書,家里還有我和晚哥兒在。”
孟晚刷完牙進屋,看著這母子倆的模樣,“怎么了這是?”
常金花臉上還掛著淚,手上拿著銀鐲,宋亭舟在一旁則還算鎮定。
孟晚琢磨過味兒來,上前拉著常金花的的胳膊,“這鐲子真是好看,娘你什么時候偷偷買的,不然借我戴戴?”
常金花又是舍不得,又是不忍拒絕孟晚,“那……那你就戴著吧。”
孟晚倚在她身上笑,“我知道是夫君給你買的,你就戴上嘛,這有什么的,還扭捏上了。”
常金花從懷里掏出塊帕子,扭過身去擦拭眼角,“誰家兒媳像你似的竟敢打趣婆母,也不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