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后,立即有仆人到后宅匯報。
吳知府夫人端坐中堂橫眉冷眼,語氣不善,“你說偏院哪個野種的同窗上門來了?”
仆人回稟稱:“是祝家三爺家的大郎和花蹊巷宋家的宋舉人,昨日遞了帖子,是大公子接的。”
按吳夫人嫡子的順序排,吳昭遠也能被稱一聲二爺,可吳家的仆從叫起來卻只是公子,連個稱號也沒有,內宅是吳夫人全權把控,說明她根本就不承認吳昭遠是吳家人。
吳知府和祝二爺來往親密,祝澤寧小時候常來吳家,吳夫人倒是識得他。
將手腕上柿子紅色的瑪瑙手串拿在手里,緩緩撥動著,吳夫人問道:“花蹊巷宋家又是哪個?”
貼身婢女彎腰湊到她身邊提醒道:“夫人,項先生那個弟子的夫家便住花蹊巷,聽說也姓宋,莫不就是他家?”
她這么一提吳夫人有了些許印象,“孟夫郎?”
婢女應道:“是。”
撥弄手串的動作一頓,吳夫人聲音不高不低的說:“派人盯仔細了,這么點的小事,傳出去也是丟人,尾巴掃的干凈些。”
“奴婢曉得了。”
婢女躬身退出堂內,卻在拐角處撞到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小侍。
“啊!”
“哎呀,翠鶯姐姐,實在對不住。”小侍應當只是三等小侍,長相普通,扔在人堆里都無人識得,但孕痣的位置卻生的極妙,正長在額頭最中間,朱砂色,圓滾飽滿的一顆。
無意間撞到夫人身邊的一等女使,他內心惶恐不安,滿臉緊張的道著歉。
翠鶯眉頭緊鎖,對著小侍冷喝一聲,“做事這般毛手毛腳的,若再如此莽撞,就將你派到雜役房里刷恭桶去!”
他說完甩袖而去,一旁有別的三等小侍過來安慰被訓斥的這個,“小柳,你也不是頭一天在夫人院里做事了,怎么今日這般毛躁,還惹到了翠鶯姐姐,一等女使里她最記仇了。”
小柳都快嚇哭了,“那可怎么辦啊,我也不是故意的。”
另個小侍說:“她哪兒管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快買些果子給她賠不是吧。”
小柳抹了抹眼淚,抽抽搭搭的說:“可我的錢都寄給爹娘了。”
勸他的小侍好心的說:“我這兒還有點,你先拿去用吧,下月發了月錢你再還我。”
“謝謝你小蛾。”
——
孟晚不在家,應該是去清宵閣了,宋亭舟和祝澤寧同常金花打了個招呼,便直接將祝澤寧帶進書房議事。
他在不大的書房里踱了兩步,停下來對祝澤寧說:“郎中是要請,但是萬萬不能聲張。”
祝澤寧咽了口口水,“你是怕吳家有鬼?”
宋亭舟思緒也很煩亂,“如今說別的都沒用,治好昭遠的病才要緊。”
祝澤寧從吳家出來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寧的,“那我現在就回去寫信。”
宋亭舟攔住他,語速也快了幾分,“寫信怕是來不及了,你直接派幾個信得過的人去將郎中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