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宋亭舟心思繁雜,因為記掛著吳昭遠的病,睡也睡不著,孟晚便披上外衣陪他在院里說話。
樊娘子死的太過突然,孟晚有些忌憚的說:“平日說來樊娘子在吳知府眼里還算有幾分地位,吳夫人行事這般陰毒,難道不怕吳知府會怪罪?”
悄悄將人殺了也就罷了,搞什么狐妖,這種橫死的人連個正經墳地都不會準備,沒準會暴尸荒野。
宋亭舟這兩天心系吳昭遠的病情,眉眼間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郁色,他也算是去過一次吳府,便猜測道:“吳知府畢竟不可能天天在家,吳夫人掌管內宅極有可能可能是做好了萬全之策。”
孟晚心想:連吳知府都能糊弄過去的法子嗎?他沒見過吳知府此人,但總覺得也不該是個好欺瞞的,是什么法子能將這位四品官員都騙到?
吳家真是一團亂麻,位高權重、草菅人命如兒戲一般,“樊娘子的死是有幾分自作自受的,只是吳舉人該怎么辦?”
宋亭舟去屋子里取了個墊子回來給孟晚,面上不見輕快,“今日下學,我又去吳府拜見,卻不得入內。只盼澤寧盡快回來,看看郎中是如何說的。”
外頭傳來一陣敲敲打打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聲音回響,孟晚拉著宋亭舟的手去門口,緩緩將大門打開了一條縫隙。卻見街上空空蕩蕩,并沒有什么人路過。
“應該是主街傳來的。”
孟晚和宋亭舟退回家里,向門房里叫了雪生一聲,“雪生,你睡了沒?”
雪生聽見他們開門的動靜就穿好了衣裳,孟晚剛叫他一聲,他便推門出來,“郎君,夫郎。”
孟晚指了指主街的方向,“聽到聲音了嗎?”
雪生點點頭。
“你去遠遠跟過去瞧瞧,離遠些,見勢不對就快走,以自身安危為主。”
“是。”雪生身子輕靈,連門都沒走,翻墻就出去了。
他出去后盡量貼著墻邊走,隱在暗處追上了主街上的隊伍,遠遠看去最前頭有四五個披著黃袍的道士,手中或持桃木劍,或拿著符紙,謹慎的押著個穿著紅衣的人,離得太遠,雪生也看不出是男是女。
道士身后則是一副漆黑的棺木,由六個穿著白麻衣,腰纏紅布腰帶的人抬著。
最后頭又是跟著一大幫的人,有男有女大約三十多個,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雪生發現后頭那批人里竟然大半都是帶著刀的捕快。
“無稽之談,大半夜的竟然還要拉上我來!”吳知府看著前頭的黑色棺木隱隱不適。
吳夫人用帕子遮住嘴角的冷笑,“老爺若是不信只管在家待著,我是說用老爺的官威鎮著這群鬼怪,又沒拿刀架在老爺脖子上逼著您來。”
被她說到痛處,吳知府臉色難看,“你個無知婦人能懂什么,我乃朝廷命官,這事鬧的滿城風雨豈不笑話。”
自己心里怕的要死,偏偏和她扯著威風,吳夫人內心不屑,她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看到這賤人的下場,讓她死了都不得安定,方能解她這么多年來的怨恨。
語氣放緩了幾分,吳夫人勸道:“旁人不信就罷了,老爺可是親自見過祝二那個庶子是怎么死的。那么個妖媚狐精,殺了人后還剖尸飲血的,祝二當場就嚇暈了。如今被咱們家逮到,若是不處理了,再任他禍亂人命,老爺豈不是會被朝廷責令?”
吳知府目光掃向道士們押送的紅色身影,思緒飄遠,也不知信是沒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