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亭舟目光黯淡,神色悲涼,“不過是個無辜的可憐人罷了,我以前從未想過,官至四品的朝廷命官,會如此將人命視如草芥。”
孟晚才是毫不意外,他將炕上的被褥疊好,“人都有壞有好,官也是人,當然也有好官壞官,我們如今還是太弱小了。”
宋亭舟何嘗不是這樣覺得,別說一個素未謀面的小哥兒,他甚至連自己的好友都沒法幫助。
“問了城內那么多的大夫,見不得人,光聽癥狀都是說風寒,可我不信。”
孟晚將他拉到身邊坐下,“郎中都滅口了,怎么可能只是風寒這么簡單?如今只能看祝舉人那里怎么說了,你起得那么早,再躺一會兒吧。”
宋亭舟睡不著,“今天我告了假,聽說城北大官村有個赤腳郎中醫術高明,我想去請教請教。”
孟晚找了件外出的長衫備著,“用了飯我陪你一起去,若時間空余,城內沒找過的也都問問。”
他們飯后也沒叫醒雪生,宋亭舟卸了車駕騎馬帶孟晚去了大官村。也不知是其他人夸大,還是受限于沒見到病人,大官村的郎中同樣是那些話。
宋亭舟不免有些灰心,還好孟晚一直在他身邊陪他,兩人又問了幾家城里的郎中,全是這番說法,無一例外。
若不是張郎中死的蹊蹺,恐怕孟晚都信了吳昭遠只是病重了。
兩人頹敗的回到家中,卻遇見了意料之外的人。
“義叔?你怎么來了,澤寧呢?他可回來了?郎中可請來了?”
宋亭舟見了義叔心情十分激動,一連問了三個問題。
義叔笑呵呵的說:“宋舉人莫急,公子還在谷陵縣養傷,但我家三爺已經帶著范郎中回來了,公子特意交代要我告知您一聲,怕您心焦。”
孟晚眸中閃過一絲驚喜,插了一句,“祝三爺親自帶郎中回來了?這倒是個好消息。”
宋亭舟聞言倒是又擔心起了祝澤寧,“澤寧怎么會傷到?”
義叔聞言十分欣慰,“勞宋舉人記掛,公子只是受了點皮外傷,過兩日就能回來了,他憂心吳舉人的病情,這才讓三爺帶著郎中先回來。”
“那我也去吳家探望昭遠。”宋亭舟心緒難平,說完就要出門去吳家。
義叔攔下他,“宋舉人,三爺說此事他一人出面便好,有了消息,老奴定過來回稟。”
宋亭舟直視著義叔的眼睛,似乎明白過來了什么,他對義叔揖了一禮,“如此就麻煩義叔了。”
義叔忙回禮道:“不敢當不敢當,宋舉人安心等著老奴的消息吧。”
送義叔出門的時候,孟晚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小聲對義叔說了一句什么,見對方表情詫異,補了一句,“我也不知此事究竟是不是真的,也可能是我猜錯了,剩下的還請祝三爺自己定奪吧。”
義叔是第一次見到孟晚,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義叔誠懇的道了句謝,“多謝孟夫郎提醒,老奴這就回去稟明三爺。”
送走了義叔,孟晚頗感意外的說:“沒想到祝三爺會回來,且人還算仗義。”
不讓宋亭舟跟去,是怕情形不好吳知府會遷怒宋家,宋家根基薄弱,只是小門小戶,如何開罪的起知府大人?
宋亭舟幾日的愁容終于舒展些許,“希望一切能順利,你剛和義叔說的是真的?”
孟晚將他拉回屋里,“上次娘說買回來的鹽不一樣,后來家里都是我去買鹽,我仔細留意了一番,確實如此。加上祝二爺與吳知府來往親密,難免讓人多想。”
若是往日,他也猜不到這上面去,但如今卻覺得這兩人當真是有苗頭的。
祝三爺帶范郎中回來后先回的祝家,義叔緊跟著他腳后回來急忙報了信。
“此事可是真的?”祝三爺滿臉疲憊,但聽到這等消息還是驚的從榻上站了起來。
祝家老宅里難免都是祝二爺的心腹,說話辦事都要小心,義叔將聲音壓得極低,“老奴已經派人去鹽行查看了,只是人還沒回來,但老奴觀孟夫郎此人像是個心有成算的,不會那這種事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