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事情敗露,他還命人封鎖府城,恐嚇微臣。幸而谷青縣知縣嚴昶笙,以身就義,微臣這才能見賬目送回盛京!
去歲勤王大人趕到,開放了官倉里的糧食救賑災民,還從臨近的奉天府和建平府借調了糧食與棉花,天寒地凍,百姓們這才活著度過這嚴嚴寒冬。”
他遞交上的折子整整十二頁,三縣百姓傷亡慘重,知縣們卻吃酒尋歡。災民們易子而食,千百斤的土豆種反被爛在后衙。
谷青縣令為國又民,結局竟是被吳墉死后鞭尸,奏折上字字誅心,那些個慘狀仿佛越于紙上。
國君大發雷霆,奏折被一把扔下,正砸在吳巍的烏紗帽上。
吳巍抖著雙腿跪伏在大殿上不敢吭聲。
眾臣子以為都察院彈劾吳墉是因為土豆種的事,誰想到竟還牽扯到假公濟私、謀殺朝廷命官。
“勤王。”國君沉聲道。
靠前的勤王白著張臉跪下,“父皇恕罪,兒臣……”
“你做的不錯,該賞,昌平便作為封地賞賜給你吧,后續便由主審吳墉。”帝王聲音平緩下來。
勤王受寵若驚,他今年已經三十三歲,除了早夭的大皇子外,他是最年長的皇子,可實際性子懦弱怕事,這次本就是趕鴨子上架,實際到昌平之后都是遼東總督和王瓚接手所有事,他也樂得清凈,不得罪人。
后期他才知道吳墉犯了那么多抄家滅族的大罪,還顧得上什么交好吳家人,膽都快被嚇破了。
誰料王瓚回來竟說是自己的功勞,父皇還賜了封地,可以說是天降之喜啊!
勤王剛慶幸上,王瓚就又拋出個大雷,關于鹽務的賬本又神秘的回到他手中,被他適時呈給國君。
“陛下,吳墉之罪責不光如此!他還與皇商祝氏暗中勾結,祝氏私挖鹽井,吳墉身為一洲知府,不光隱瞞不報,更是行知府之權,助皇商祝氏將井鹽摻在官鹽中在昌平府四下售賣,以此牟利!”
滿朝皆驚,禹國開國以來,還是頭一次有官員敢摻和進鹽務里,周圍的視線都有意無意的瞥向始終跪在前面沒有起身的吳巍身上。
這可是滅九族的滔天大罪啊!
吳巍顫聲道:“陛下明鑒,臣毫不知情,而且此事事關重大,陛下不該僅聽王御史一人之言啊!”
難怪年前他往昌平遞消息都如石沉大海,原來不光是土豆種,竟還有天災和鹽務,王瓚真是好手段,能硬生生瞞到現在。
不,王瓚是太子殿下的人,難道是他?
吳巍匍匐在地上微微側頭,看向殿下最前方的大紅色的身影,上用金線繡著華貴的四爪金龍,太子的身形立于殿中巍然不動,如屹立的高山,威嚴而不可動搖。
王瓚聲淚俱下的控告,“陛下圣明,臣絕不敢誣告朝廷命官,除了吳墉和祝玙往來賬目,臣還有人證在,請陛下準許祝氏三子祝瑞上殿。”
吳巍心頭猛地一顫,聽見上首的帝王沉聲說了個字,“準。”
祝三爺被侍衛帶上金鑾殿,往日再精明的漢子又哪里見過這種場面,強忍著沒有哆嗦,軟著一雙腿“啪”的一聲實實在在的跪在地上,“陛……陛下萬安,小人……草民祝瑞,乃祝家庶子,排行老三。祝玙私挖鹽井的事,小人本不知情,也早已同四弟被分了家,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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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務一事國君震怒,吳墉死罪難逃,按理說他犯得是株連九族的大罪,然鶴棲吳家乃北方豪族世家,先帝起兵時曾贈糧馬相助。最終判了吳墉五馬分尸之刑,又誅了他三族親眷,三族中有九人都在朝為官,其中竟也包括了吏部的那個智兒,甚至于還有吳墉的妻族。
會試前夕,孟晚收到黃掙的信,上頭說了昌平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包括吳墉下馬,被抄家滅族,寶晉齋東家被斬,書齋四分五裂之下被其余三家瓜分干凈,清宵閣也撿了不少的漏,只是曾經跳槽的那幾位,如今黃掙是不會以德報怨的再收留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