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試同樣要有人給考生作保,兩種方式,要么是京官,要么十位考生相互作保。
孟晚做了兩手保障,昌平府學上京的考生宋亭舟和祝澤寧按常聯系。私下他又詢問了耿媽媽,用林大人的面子使銀子請了位七品的翰林院編修給辦了結印。
初八不是正式考試的日子,貢院外的眾多學子被挨個檢查完都要一天一夜的時間。
宋亭舟脫了身上的棉袍,穿著幾層單袍,拿著提籃等物下了車,雪生幫忙拿著鋪蓋卷,孟晚不便下去,只能在車上目送他們前去排隊。
貢院外頭車來車往不免雜亂,宋亭舟找到祝澤寧后,回頭用眼神示意孟晚先回家,雪生要留下拿行李和看護主家,車夫另帶了一個小廝。
孟晚望了小會宋亭舟被火把晃照的背影,輕聲道:“回吧。”
二月初九,早已入號房等候的考生開始考試,同鄉試相似,主考三場,只不過每考完一場也不許離開貢院,只能三場考完才能出去。
比考生待的更久的是考官,由國君欽定四位主考官,一正三副,今年是由風頭正盛的都察院左都御史茍正芳擔任的主考官,工部侍郎夏垣,刑部侍郎曾士棋,翰林院侍讀學士李連嵩,四人擔任副考官。
還有同考官一十八人,由禮部官員擔任的提調官,都察院官員擔任的監視官。
其余小官受卷官、彌封官、謄錄官、對讀官等,分別負責收取試卷、密封住考生的卷頭、謄抄試卷、校對試卷這種細微任務。
他們這些人從接到任命詔書起的那一刻便不許回家,必須立即趕赴貢院鎖宿,家里發生什么事都不得回去,也不可與外界書信聯絡。
等考生考完之后,他們還要留在貢院里批閱,同考官批閱完,主考官再審核一次,以保證評閱的準確性和公平性。種種部署比鄉試更加嚴苛。
考試第一場是經義,從《大學》《中庸》《論語》《孟子》四書與《詩經》《尚書》《禮記》《周易》《春秋》五經中出題,以大題為主,小題為輔,用八股文作答。
宋亭舟仍是趁著第一天最有靈氣的時候細看題目,著手開始破題。
直到腹中饑鳴,這才叫雜役兵過來添了熱水。
每間號房都發了一盆炭,宋亭舟夾了兩塊放到家里帶的銅制的雙眼小提鍋底下拿火折子點燃,上頭一個眼孔坐上水壺,一個眼孔放上小鍋,鍋中添一淺層熱水,將被掰成幾塊的餅子直接放在上面。
等凍得梆硬的餅被熏軟,宋亭舟便食不知味的將餅吃掉,喝了半杯的熱水,用炭火的余溫烤暖了手腳,這才繼續答題。
夜色暗下來之后,他立即點上了白蠟燭,白蠟比尋常的蠟燭要貴,每條要四百文,可晚兒說這種東西不必省著,眼睛熬壞了才是不值。
宋亭舟將桌案的左右角皆點上了蠟燭,放眼望去應是貢院里第一個點上蠟燭的,將文章再草紙上寫至八成,蠟燭也燃到底部。
他重新點燃了一支,拿出提鍋又放了一塊炭火,用相同的法子熱了一塊餅,煮了一個水煮蛋,又喝了兩口熱水。
吃完東西將炭火等物妥善放好,桌下還有帶著蓋子的恭桶用來解決生理問題,兩者能隔多遠就隔多遠。
睡前將號舍中的木板拼在一起當床睡,下頭鋪上毯子,上面蓋著薄被,外衫團起來做枕頭。
因他身形高大,在小小的號舍中比旁人更加難捱,腿伸不直不說,脖子也要曲著。
時不時還有人拿恭桶解決生理問題,幸好天冷,味道沒有鄉試的時候熏人。
也有人挑燈夜戰,不時唉聲嘆氣,或是被凍得發冷,止不住輕咳。
一夜過去宋亭舟再起身已經是疲憊不堪,而這樣的日子還要再扛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