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身著官服,頭戴官帽,身旁是幕僚書吏,坐在內堂上首,重拍驚堂木,“原告上堂。”
張繼祖心頭一驚,有人告他?告他什么?
知府衙門內堂審訊,周圍是沒有閑雜人等的,宋亭舟自堂后緩步出來站在堂下一側,他先對堂上的知府大人揖了一禮,隨后聲音有條不絮的說:“下官谷陽縣泉水鎮宋亭舟,狀告昔日同窗張繼祖為一己之私謀害下官,乃至下官院試三次落榜,更在四年前伙同已經亡故的鄭廩生戲耍于我,讓我差點錯過院試,這是下官的證詞。”
書吏客氣的收取他的證詞交到知府案頭,這些他們都已經看過了,只是走個過場而已。
張繼祖見到宋亭舟的那一刻便暗道糟糕,聽聞他狀告自己更是激動的大喊冤枉,“大人明察,我與宋……”
憶起剛才宋亭舟口口聲聲自稱下官,他咬牙切齒的改口道:“學生與宋大人乃是同鄉,又是多年同窗,一向關系交好,毫無嫌隙,根本不知他為何誣告學生。”
宋亭舟不屑與他這等油腔滑調的人詭辯,只是在堂下站的筆直,“你不必還裝腔作勢,我來也不是和你對峙的,自有人證和你當庭對證。”
知府又喝道:“傳人證上堂。”
幾個泉水鎮上總是和張繼祖混跡在一起的童生,一起上了堂,除此之外還有個藍色儒袍的老者單獨站在一處。
幾位童生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一下,“大人,我們可為宋大人作證,張繼祖確實幾次三番的暗中陷害宋大人,以至于他三次都沒能入得院試考場,第四次又勾結了鄭廩生,讓他臨近考試突然反悔為宋大人作保。”
藍色儒衫的老者也躬身道:“學生便是當年為宋大人作保的廩生,他所說確有其事,鄭廩生為給兒子招婿,故意在進試院前棄宋大人不顧,學生見之不忍,為宋大人作了保,當時許多廩生都知曉此事。”、
知府在上首反問張繼祖,“張繼祖,你蓄意陷害同窗,阻人前程,行事惡毒至極,你可知罪!”
真是墻倒眾人推,張繼祖不認也不行,好在這些都是小罪,頂多關押幾天,賠些銀兩罷了。
他咬緊牙縫,跪伏到地上,“學生糊涂,學生認罪,望大人看在學生態度誠懇,免了學生的皮肉之苦,我愿賠付宋大人百兩銀子。”
宋亭舟神色并無半點變化,他淡淡的說:“百兩銀子我便不要了,全當給張秀才添幅薄棺吧。”
他將袖袍一揚,再次說道:“大人,下官還有證人在,他要告張繼祖謀害人命,毒殺自己岳父。”
張繼祖渾身一震,半邊的身子都忍不住微微顫抖,他音調拔高,聲音尖銳刺耳,“你胡說!我岳父明明就是病死的,我又何曾下毒謀害!”
宋亭舟眼神淡漠,“我說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究竟做沒做過。”
知府大人無視堂下張繼祖蒼白的辯解,按班就位的走著流程,“傳另一原告和證人上堂來。”
衙役又從堂后帶出一位身形瘦弱的夫郎和一位身形佝僂的老者,張繼祖看見前面的夫郎瞳孔一陣收縮,緊接著便怒目而叱,“你來做什么?還不快滾回家去!”
原來這夫郎竟是鄭廩生的獨子,他眼神不復往日畏畏縮縮,而是充斥著一股驚天的恨意,“難怪我爹平日身體一直硬朗,卻突然一病不起,原來是你,我們鄭家是哪里對不起你?你這畜生真是好狠的心啊!”
殺人一事不同陷害同窗,張繼祖今日若是承認,怕是要拿命去抵。
他眼神慌亂,只管跪在地上對上首的知府大人磕頭,“大人明鑒,內子善嫉,近日正因我納妾之事不滿,所說之言都是胡言亂語,全數做不得真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