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亭舟勞作了一天回來,晚上村長非要讓家里婆娘殺雞款待,阻攔無果孟晚干脆塞了銀子買雞,村長這才消停下來。
表面上看上去宋大人面容嚴肅,可實際上這位一直笑呵呵的夫郎才是不留情面的那個。
晚飯后宋亭舟陪孟晚一起出門,村中的空地上早就擠滿了人,事關三百畝田地,往年家里一年的口糧,哪怕如今家里在忙活著開荒,可頭次修建梯田,也不知道其中會不會有什么差錯,沒人內心是不焦灼的。
孟晚坐在宋亭舟給他放置的小凳子上,目光環視四周的村民,輕聲不高不低,不緊不慢,“我接下來說的事情,可能有的村民能接受,有的接受不了,但請大家聽我說完,再問出心中疑惑。”
人群鴉雀無聲,眾人面面相覷,不懂孟晚話中的意思。
孟晚對眼下安靜的環境卻還算滿意,“首先,原本租給你們的地被童家租給了我,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但眾位別急著著急。我想問大家,我們種地是為了做什么?”
村民們不假思索的說:“當然是種糧食,填飽肚子了。”
“就是,不種地一家老小吃什么?”
孟晚不假思索的反問道:“那你們一家老小的肚子填飽了嗎?”
都說北地氣候干旱,土地貧瘠,一年只能收獲一茬。可當初三泉村的村民也比如今的紅山村人過得富足些,起碼尋常人家逢年過節還能買上兩斤肉來。
可紅山村,每家每戶平均下來每口人才一畝的地,這地上的收成還要上繳給地主一半以抵地租,再加上朝廷的賦稅,別說吃肉、吃飽,每年餓死的都有。
所以孟晚問完,大家都說不出話來了。
孟晚一撫掌,清脆的聲音自他掌心傳出,吸引了眾人注意力。“現在這片地我要租來種些東西,需要聘請大家。從今年四月開始,到秋季十月底,共七個月的時間。家家戶戶男丁十六以上,五十歲以下,每日工錢五十文。女娘哥兒十五歲以上,五十歲以下,每日工錢三十五文。每家最多一男丁一哥兒或女娘,所有工錢按月結算,第一次發放工錢的日子便是五月初一。”
有人難以置信的喊出聲來,“多少!一天五十文,能發七個月?”
村民們做好心里最壞的打算,便是這位夫郎春季發工錢要他們播種,而后秋季收獲再發幾日的工錢。誰料孟晚不光給他們連發七個月的工錢,一天竟有五十文,和去外地做苦力也差不多了,且去扛大包也不是天天都有活計做的。
有人光顧著激動吃驚,有人忙不迭的問身邊腦瓜子轉得快的,“一天五十文,七個月是多少銀錢?”
還有人不可思議的扯過身邊的鄰里,“孟夫郎剛才講咩?女娘和哥兒也給算工錢?”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想張嘴問,又不好意思,緊張又激動,唯恐是自己聽錯了。
孟晚于是又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地里的活有些是粗活,有些是細致活計,女娘和哥兒反而干著比漢子仔細,但因為體力問題,所以比漢子少給了十五文,大家要是有什么異議現在也可以提出來。”
在場的哥兒女娘們使勁的搖著腦袋,“沒有,孟夫郎說的在理。”他們像是得了天大的好處,如今儼然是孟晚說什么就是什么,他們要是再有異議,簡直是不識抬舉了。
不知是哪個大傻子,為了討好孟晚,還揚聲喊了句,“這群婆娘和賠錢的哥兒便是掙個五文八文就是抬舉了,怎么能跟漢子比呢!”
雖然這是村里男人的真實想法,可沒誰嫌自己掙錢多,當眾傻了吧唧的喊出來,聞言都四下找尋,對著一個方向怒目相向。
孟晚側身詢問身后的秦艽,“秦世子,你可聽清是哪個村民說的,勞煩幫我把人揪出來。”
習武之人就是耳聰目明,迅速就把人找了出來,將其拽出人群帶到孟晚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