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里的窗戶都打開著,碧云往屋子里點了根青杏幫忙調的香條,插在香爐里一燃,屋子里便干干凈凈的一只蚊蟲都沒有。
宋亭舟斜倚在竹席上給孟晚打著扇子,孟晚則躺在他身邊昏昏欲睡。
過了一會兒忽然外頭傳來一陣響徹天際的雷鳴聲,孟晚睡眼惺忪的睜開眼睛,果不其然,外頭天色陰暗下來,又是一場大雨將至。
“真煩,又要下雨了。”孟晚不滿的嘟囔了一聲,他本來挺喜歡聽雨的,可架不住赫山下的頻繁。
“這雨來的急,應當下不長,上午不是要挑買下人,怎么又沒音訊了?”宋亭舟手指輕蹭他鼻尖上的細汗,又順手摸了摸他眼下殷紅的小痣,觸感細膩,他越摩挲那顆小痣,那痣的顏色便越深紅。
宋亭舟心火燥熱,扇扇子的速度也不自覺加快了一分。
孟晚閉著眼睛輕哼,“黃媽媽那點小心思,怕我選了漂亮的被你看上再開罪她,挑了三十人來,不是年歲大的,就是長相平庸的。”說平庸都算委婉了。
宋亭舟扇扇子的手一頓,想起之前斷腿險些被人強留寨子里的事,略湊近孟晚輕聲說,“夫郎不怕?”
他說完情緒莫名,像是想讓孟晚怕,又覺得他和孟晚之間說這些未免可笑,怎么談笑間情緒又回到了以前,他和孟晚沒確定心意時候的青澀了?恐怕要惹晚兒笑話。
孟晚果然笑了,“怕什么?我的過去沒什么好留戀后悔的,更不會畏懼將來。”他說的過去本來是指上一世,沒想到宋亭舟給聽差了。
“你的過去是我。”宋亭舟語氣不滿。
孟晚捂著肚子翻身抱住他勁瘦的腰身,“是你是你,這輩子是你,下輩子是你,下下輩子還是你,宋亭舟我愛你。”
常金花從廊下路過想提醒他們關窗,正巧聽見了這番話,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個跟頭。
她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以示存在,扭過身背對著窗戶,“青天白日的,好好說話,再不濟小點聲,前院雪生都快聽見了。”
孟晚婚后臉皮越來越厚,隨意敷衍了句,“知道啦。”
他扭頭看去,床上的人也是同樣一副姿態,在床邊坐的筆直,再細看耳根已是通紅一片。
孟晚跟個引誘圣僧的妖精似的從后邊摟上宋亭舟脖子,“這就不好意思了?我都說了,你怎么不說?嗯?”
宋亭舟被他逼得紅暈從耳根泛到脖頸,“時候不早了,我去縣衙處理公務。”
怕把身后的孟晚帶的摔倒,他還轉身依著這個孟晚手臂掛在他脖頸上的姿勢,將對方板板正正的放倒在床鋪上,“你再睡會,我一會兒就回來。”
孟晚目送他離開,倦倦的側躺在床上。
這個天,黃媽媽應當不會帶人來了,孟晚剛要卸了頭上的簪子再接著睡覺,雪生就從前院跑過來稟告,“夫郎,黃媽媽帶人來了。”
“她倒是真上心了,讓她帶著人到前院廳堂里等著我吧。”這么一通折騰下來他已經沒有多少困意了,打了個哈欠,起來洗了把臉,通體涼爽不少。
常金花也回去午睡了,孟晚沒驚擾她,讓碧云撐傘過來陪他去前廳。
他家前頭的廳堂重新改了,剔除了幾個多余的屋子,整個打通開來,使這間廳堂比從前寬敞了兩倍。
黃媽媽帶人站在細雨里,雪生話少,勸了一句他們不進來就罷了。
孟晚懶洋洋的說:“做什么這副姿態,都帶進來吧。”
也可以理解,普通百姓面對官身本來就畏懼,更別提在宋亭舟雷厲風行的收拾了童家后,身為黃家人的黃媽媽心中難免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