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巡檢,你往日巡邏對城中街道最為熟悉,縣城內可有暗娼之流?”宋亭舟先叫黃巡檢上前說話。
赫山這地方之前活著都難,流動商販也少,妓院是開不起來的,所以多是暗娼。這東西屢禁不止,又沒有龜公老鴇在其中與客人打交道,時常有爭風吃醋鬧事的。黃巡檢巡視時見過幾次,因此還真能答得上來,“稟大人,城內確實有兩處暗巷。”
桌上一盞油燈難免昏暗,宋亭舟又燃了一盞,二堂這才亮堂起來。他的臉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依舊冷靜肅穆,“你和陶典史各帶人去鎮上排查一遍,將所有暗娼和嫖客都押回縣衙。”
黃巡檢在宋亭舟手底下執事兩年,知道宋大人行事果斷又有魄力,不喜做表面功夫。便一句也沒多問,和陶九領了命各自帶人分頭行動。
喬主簿抱著幾本戶籍冊子和來往名單過來,見他們一行人來去如風般從二堂出來,各個神情嚴肅,生生將自己到嘴的哈欠吞回肚里,也盡量板著臉進去,將文書遞到宋亭舟面前的桌案上,“大人,這是近三年咱們縣城內所有外來人口。”
宋亭舟多看了他一眼,沒說別的,叫他和縣丞二人一起幫忙查看。
“把這三年內入城原因不明,且是沙坑縣戶籍的挑選出來放到我桌案上。”
這是又有要案?
喬主簿和相處不錯的新縣丞雙雙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說:“是,大人。”
查找文書是個細致活計,兩人在二堂內的矮幾旁坐下,堂內的油燈又被點燃兩盞,室內一片靜謐,只剩下翻過書頁發出的“嘩嘩”聲。
寅時末,天際泛起魚肚白,像是一池濃墨中,被人兌了勺銀粉。薄霧籠罩了縣衙,帶來一絲潮濕寒冷的潮意。挑夫的扁擔被沉甸甸的早食壓得吱呀吱呀作響,“糯米飯,干貝糯米飯喔!”
宋亭舟抬首吹滅油燈,剛要吩咐門口的衙役出去買幾份糯米飯回來,孟晚清麗的聲音便從門外響起,“今天門口怎么就留了兩個衙役?其他人呢?”
他和雪生一前一后的進來,雪生提了兩個食盒,孟晚手里也提了一個。
宋亭舟起身接過他手里的食盒,“怎么沒多睡一會兒?”
“心里惦記著事,早早醒了。煮了些面條,兩位不嫌棄就湊合吃上一口。”孟晚后一句是對埋首辦公的主簿和縣丞說的。
喬主簿苦哈哈的說:“夫郎客氣了,有的吃就不錯了,哪有什么嫌棄不嫌棄的說法。”
縣丞靦腆的沒有說話,他姓劉,平日是個謹慎低調的。被調來前也打聽過上一任縣丞的下場,因此來了赫山之后,做事一貫戰戰兢兢,比喬主簿還刻苦。
雪生往一旁空著的桌子上擺飯,孟晚湊到宋亭舟身邊看他桌上的文案,“很不好找嗎?”
宋亭舟簡單整理了一番桌案上的文書,“各類外縣進城的人員都已經找了個大概,但一一排查太耗費功夫。黃巡檢和陶九已經帶人去查鎮上的暗娼,若是這些人一心想斂財,暗娼比直接發賣人口更能籠絡銀錢……”
他說到這里突然停頓住,喃喃道:“暗娼?”
孟晚幫他盛面,見他面色有異問了句,“暗娼怎么了?”
“之前有個兩個秀才過來報案,便說是暗娼誆騙他錢財。”宋亭舟猛然想到盧溯和荷娘的事,迅速叫住雪生,“雪生,你去蘆橋鎮找黃巡檢,讓他到弄眉巷找一個叫荷娘的暗娼。”
雪生二話沒說,放下東西立即就去縣衙馬廄牽馬去。
宋亭舟三兩下吃光了面條,孟晚給自己人做飯也是實在,宋亭舟的盆里被放了六個荷包蛋,他兩個下屬碗里也一人兩個。不是區別對待,而是給他們放六個,他們也吃不了。
吃過飯三人加上孟晚再找,這次有了目標便很快就能確定疑犯。
“沙坑縣,錫石村,陳云墨?名字倒是文雅。”喬主簿道。
劉縣丞接到,“此人啊最早六年前便來過赫山,之后隔了兩年才再次前來,之后便變得頻繁又有規律,每隔一月過來一次,次次都是蘆橋鎮的弄眉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