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的時候阿硯過完兩歲生日,月底就是通兒的周歲,在宋家小辦了一場。通兒如今也一歲了,可雙腿就是挨不得地,阿硯這么大的時候早就會自己拿著飯碗去廚房門口等常金花,通兒卻還是要走哪兒都靠抱。
“我看通兒就是見你們太少了,故意使壞讓你多抱抱他。”孟晚調侃道。
豈料方錦容當真了,他舉起兒子仔細看對方可愛的眉毛眼睛,硬生生在通兒純潔如白紙的雙瞳里看出了一絲根本不存在的狡詐。
“葛成通,你是不是會走故意逗我玩呢?”
于是常金花出來后就見孟晚和方錦容在輪流架著通兒走路,小小的孩子眼中是一抹委屈的水光。
“你們倆這是做什么!”常金花沖過來把通兒抱在懷里,這孩子她比方錦容夫夫倆看著的時間還要長,算是她帶起來的。
“晚哥兒,你也跟著容哥兒胡鬧。”常金花先說破自家人。
孟晚尷尬一笑,“娘,我們倆就是試試看通兒會不會走了,那個我還有事去縣衙一趟,晌午就不回來吃飯了,你們不用等我。”
他說完就溜,生怕逃了常金花的責罵再被阿硯牽絆住。
早上沒吃飯肚里空空,孟晚打算先到后街上買了兩個紅豆餡的糍粑墊墊肚子。賣糍粑的老人也是認得孟晚的,討好的說要免費送給孟晚吃,孟晚當沒聽見,扔了幾個銅板到竹籃里就走了。
路過后院韋家的時候又聽見院里鬧哄哄的,不知道在鬧些什么。之前他家辦了場喜事,珍娘為了堵住韋家長輩的嘴,硬著頭皮給她夫君納了一房妾室,但日子好像更熱鬧了起來。
孟晚搖搖頭,女子小哥兒地位低微,許多事都身不由己,上位者考慮民生,憂心百姓,卻仍會將弱勢群體當作附庸,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孟晚也自己盡自己的綿薄之力更改一點現狀罷了。
他心里剛這般想,另一頭韋家大門就被認出來一個包袱和一個男人。
男人?這不是珍娘夫君嗎,他怎么被趕出家門了?
只見一個穿著桃紅色衣衫的女子插著腰對被趕出來的男人破口大罵,“我老乸同你講,進你韋家的門頓頓水煮白菜,臉都快吃綠了。你個廢物,好手好腳躺在家里發霉,和街上的癩皮狗有什么區別?你給我滾出去要飯,掙不到錢不許返屋!”
男人抱著包袱臉色鐵青,但家里兩個管事的女人,他娘一心護著桃紅衣衫女子,生怕她氣到肚子里的孩子,另一個珍娘居然同樣在安慰那女子。
“妹妹,你別生氣了,想吃肉晚上我去買些回來就是了,你如今有孕在身,別氣壞了身子。”
女子袖子一揮,“姐姐不用勸我了,打我懷孕后,家里都緊巴著供我一個人吃喝,我都看在眼里。等這個沒用的男人走了,少了一人的口糧,你和瑩娘還能多吃上一口肉。”
“看什么看!還不快去賺錢去!”上一秒她還溫聲細語的和珍娘說話,下一秒就罵的門外男子一陣瑟縮,偏偏全家上下沒人敢惹她,也是神了。
孟晚看的一陣發笑,妙哉妙哉,女子哥兒地位低下不假,可總有人如他這般幸運會闖出來自己一片天地,而不是無可奈何的受人制衡。
他心情愉悅的將兩個糍粑都吃了,等到了縣衙發現女牢里關著的六個女娘和哥兒后,高昂的情緒又不免衰退幾分。
陶九帶孟晚進來,“夫郎,她們就是陳崇和陳云墨這些年從錫礦山帶離的苦役,有的至今還沒服完刑,但戶籍上已經是死人了,無處可去,無處生存,便只能依附陳崇成為娼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