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宋亭舟進來,他們憋著一口氣生怕被責備,豈料對方只掃了一眼就進了后宅。
后宅倒是清凈,那幾個小廝沒人敢過來放肆,只在前院門房里偷懶打牌。三年過去花園已經荒廢了,園子里有個小廝在翻地,角落的耳房面前支了個晾衣桿,一個婢女在曬晾衣裳。
兩人見到宋亭舟皆是滿臉惶恐,湊到他面前跪下,“大……大人。”
宋亭舟見那兩人跪在一處,雖是沒說什么,但姿態親密,“你們私自成親了?”
“大……大人,我,我們。”兩人心中大駭,不住的磕頭請罪。
宋亭舟在后宅里繞了一圈,見這二人只住角落里的一間耳房,應該是之前他們在時這婢女的住所。其他房間并無灰塵,可見整日打掃過。
仆人私自成親是重罪,但也是于主家而言,他和孟晚不是刻薄之人,并不想太過追究。
“前院收拾兩間房間,后院內寢也鋪上被褥。”
兩人自知主家是要放他們一馬,又驚又喜,忙不迭的應了聲去干活。
陶八幾人將馬牽到馬廄里,有小廝從前院過來殷勤的幫他拴馬,一口一個大哥,還有個想往他懷里塞銀子讓他替自己美言,不要被主家苛責。
陶八一個實實在在的鄉下漢子,哪兒見過京城里這么些的套路,冷著臉將人推到一旁,回去便一五一十的和宋亭舟說了。
這次宋亭舟來的急,并沒帶太多行李,和陶家兄弟一人背了個兩個包袱,他從其中一個包裹里取出個盒子,抽出六張身契出來交給陶八,“出了巷子往北走,街西有家牙行,你將身契交給他們,讓牙行的人來將前院的六個帶走。”
那對夫妻若是本分便暫時先用著,在宅子里做些雜活,看看家,兩人也夠用了。
陶八做事可靠,沒過多長時間,前院便傳來哭喊聲。想來他們也沒料到,主家沒懲沒罰,竟二話沒說就將他們給發賣了,動作迅速,下手又快,連個反應的時間都沒給。
賣了那六人后宅子里越發清凈,那對野鴛鴦整日戰戰兢兢的做活,生怕自己也被發賣。
“月梅姐。”陶十一叫婢女月梅。
月梅聽到呼聲急忙從廚房出來,“可是大人有何吩咐?”
陶十一性子比幾位哥哥活潑些,笑著說:“不是什么要緊事,大人說你二人既然已經成親,你就別在從耳房獨居了,和柳哥在前院挑間廂房住著吧。”
月梅羞紅了臉,卻又對宋亭舟感激涕零,“多謝大人成全。”
宅子里的婢女本來就不多,當日孟晚走時有兩個膽大,找了家里人替自己贖身嫁人了,只有月梅無處可去只能留在這里。
小廝里有人心思活泛,見宋家人常年不歸對月梅動了歪心思,都是柳哥擋了回去,長久以往兩人便漸漸走到了一起。
主家突然回來,還撞破了他們倆的私情,換到規矩嚴苛的人家是要將他二人亂棍打死的,宋大人竟還給二人過了明路。
“你家中怎么就兩個下人,其他人呢?”祝澤寧一身月白錦袍,外罩了件灰鼠皮毛斗篷,一派富家公子的貴氣。三年不見他臉頰比前些年微微圓潤了些,也少了些稚嫩,多了分世故。可見盛京底層小官也是磨練人的。
“景行喜靜,可能是嫌人多嘈雜,給打發了吧。”吳昭遠走在后面不緊不慢的說。
比起當日離開昌平的病弱孤寂,吳昭遠如今看來溫順平和許多,身上的棱角像是被磨平,也像是被掩埋。
因為孟晚不在,他們便也都沒帶著妻兒來,不過家里女眷各收拾了一車東西叫他們帶來給宋亭舟添置。
三人勝似至親兄弟,家眷便也比對旁人親近。